第二天上午,拍摄的主要是吴昊与何径他们的戏份,我便在剧组里安心地看剧本。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幕,却在脑海里放映起来。这时候,平静下来,对于暮子嘉突然出现这件事情,我越发觉得奇怪。且不说他怎么会来到京都,他怎么会知道我入住的酒店呢?尤其是这一次是和剧组一起入住的,为了保护艺人的隐私,一般的外人更是不能知道,除非是有内部人员透露出去了。我正琢磨地出神,周玲玲推门而入,和我四目相对之时,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便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几分钟之后,又狠狠地甩门而去,虽然没有直接在和我有言语上的冲突,可她这架势,和昨天维护我的状态,依然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我顿时恍然大悟,那个泄露住宿消息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周玲玲。依照之前的经验,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和经验,对我进行这般设计。这一次,我也不准备忍耐下去。当即起身,追了出去。周玲玲还没走出几步,在休息室外的走廊,我直接将她堵住。“这些事情,都是你干的,是不是?”
我愤怒地瞪着她,不需要说明具体事宜,看到她的脸,我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周玲玲起初是一愣,迟疑地看着我,片刻之后,脸上就有了奸诈的笑容,“林初夏,没想到,你还是有脑子的嘛。”
她的嘴角上翘着,看起来非常地得意,眼神中更是对我的鄙视与不满。“我就知道是你。”
虽然印证了我的猜想,可见她是这幅面容,心里的怒火更加焦灼,我紧紧地攥紧拳头,生怕自己一时失控,在片场就和她厮打起来。“林初夏,有本事你还可以告诉何径去呀。”
说这话的时候,周玲玲也有些顾忌,人贴近我,声音也压低了几分,但语气中的挑衅意味还是很足。我却真的有些哑口无言。我承认,就这一点来说,我可能真的没有本事。因为,何径现在宁愿相信她,也不会相信我。我多说一句,都像是我小肚鸡肠,挑拨离间。周玲玲见我杵在那里,大概读懂了我内心的不安,越发得意地转身,大摇大摆地就从我面前离开。而我,不能就此惩罚她,不能就此刁难她,甚至,连何径那边,我都不能随便说什么。真的有些为自己的鲁莽后悔,可是,我也是实在想不到,周玲玲会承认地如此果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承认了自己的行为。换做是我,我都不会有这样的魄力吧。我还杵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混乱的,何径却正当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这算是想曹操曹操到吧。何径走到我的一边,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一定难看至极,被恶人狠狠地咬了一口,换做谁还会保持微笑。“初夏,你没事吧?”
何径的眼神在我的脸上来回着,如我所料,满是担忧地询问道,“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周玲玲那副嚣张丑恶的嘴脸,再度浮现眼前,我不由地攥紧拳头,内心的怒火逼得我极度想要发声,理智之下,我还是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开口。何径见我欲言又止的,也不准备继续刨根问底,倒是跟我说起了其他的事情。这件事情,却更是让我愤怒,到最后,甚至还会有些悲哀。因为,何径竟然提出,希望我可以主动向周玲玲表示感谢。感谢的,自然是她昨天晚上的拔刀相助了。如此看来,这倒也能解释周玲玲的反常,原来,她不过是又在何径面前演了一场戏罢了。“初夏,你和玲玲接触的时间不长,应该还是有些误会,”何径扮演起和事老的角色,在我面前开始为周玲玲说好话,“她平时是有些傲慢,说话可能也不太中听,但是她心底是善良的……”之后的话,我实在没心情听下去,冷冷站在这里,脑子里在认真地思考着,究竟,该用何种方式,让这个心机颇深的女人原形毕露。我无意于和她在何径面前竞争,但是现在因为她的一系列阴谋,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所以,我一定会寻找合适的时机反击。到了下午,轮到我和周玲玲对戏了。我还是本着工作的态度,公事公办,端正了心态,认真地和她把戏拍好。而周玲玲的行为却告诉我,她并不是这么想的。在拍戏之前,助理就通知我们,说是投资方方面派人来视察。不巧,就让我们赶上了。导演在开拍前,更是百般叮咛,希望我和周玲玲能一条通过,也让投资方对我们整个剧组增加几分信心。正式开拍了,本来都是在按照剧情设定地导向走下去,台词也是一一对应,很是刘畅。到了快收尾的时候,我都已经暗自舒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周玲玲却意外地擅自加了一句台词。因为她是一大段台词说下来,结尾处加上了一句,似乎并没有引起导演的注意,可是,我要是再按照剧本说下去,显然就是前言不搭后语了。她说完之后,挑衅地眼神投了过来,我的脑子在那一瞬间是一片空白的。现场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我这里,尤其是,到了这最后屏气凝神的紧要关头,我能顺利地拿下来,这一条片子就算是通过了。可是,我要是出了任何小意外,也算是前功尽弃了。幸好,我的准备工作做的足,对整部剧情的把握,也算是了如指掌。我定定神,按照自己的理解,还不算唐突地把话接住了。同时,在周玲玲率先犯错的情况下,我也是有理由回击的。所以,在脱离剧本的情况下,我又加了一句台词。这次,换周玲玲哑口无言了。她却没有我的定性,当即翻了脸,气冲冲地就跑去导演面前,狠狠地参了我一本。导演这时候才想起来,把剧本的这部分又看了几眼,脸色瞬间阴沉,大声地把我喊到面前。“初夏,你怎么不按照台词说呢?”
季导生气地质问我,之后看向旁边的位置。我知道,那里坐着的,就是今天下午来视察的投资方代表。季导顿了顿,不过是在等待着看这位代表的态度。开拍前,我也没时间理会这人。这时候,我才顺着导演的眼神看去。糟了。看到那人的侧脸,我就慌了神。竟然,是东方旭。怎么会是他呢?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他知道了,那暮天不是也会知道?这是我的第二反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见他眉头紧锁,也是准备来一场狂风暴雨的前奏,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已经从剧本里挪出眼神,目光中充斥着不满,向我射过来,嘴巴微张,也是要说气话的动作。可是,在他看清是我之后,眼神随即回归平静,略显诧异,整个人的气势也收敛起来。当然,暮天身边的人,怎么会是那种受意外情况左右的人。虽然他的眼神出卖了他,他还是在几秒之内就调整好状态。又看回剧本那边。“导演,我看问题,不只是出在初夏小姐身上吧?”
东方旭很快就发现了最初的问题所在,直接了当地把周玲玲的问题点出来,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迅速地就把矛头对准了周玲玲。不负众望,对着周玲玲,就是一顿训斥。导演见这情势,自然也不会放过周玲玲。几个回合下来,周玲玲俨然成了片场的众矢之的。大家当然都会有所不满,倘使她按照剧本演下去,一切本该是风平浪静的,在投资方这边也会加分不少。我却顾不得这些了。现在,东方旭已经知道我在拍戏了,我想,暮天很快也就会知道了吧。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收敛一些。平时拍完戏之后,我便赶紧偷偷溜走以防意外发生。知道东方旭会来视察了,我更是躲得远远地。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躲过了东方旭,我却还是没能躲得过暮天。这天,我拍完戏,本来是可以顺利地离开的。刚走出后门,熟悉的那辆奥迪车子,就堵在了我的面前。身上不禁一阵寒颤,暮天果然就是暮天,行事速度永远早我一步。因为我有隐瞒在先,也不等他命令了,我便急忙坐上了副驾的位置。惴惴不安地看向他,等候他的发落。暮天冷着脸,我坐进车子,也不看我,视线平视前方,完全把我当成空气了。“这么巧呀,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只能主动示好,往他的位置上挪了挪,伸手挽上他的胳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就好好地在家休息呀。”
他还是保持冷漠,面无表情地瞪了我一眼,又继续看着前方。我终于意识到,拍戏的事情我不和他解释清楚,他就不会就此罢休。观察着他的神情,至少还不是生气的样子,我这才鼓起勇气说起拍戏的这件事情。“我知道,我没在一开始就向你报备,是我的不对。这之前你不也都在忙工作么,我也找不到机会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