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也不去,就待在卧室,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时针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似乎能够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在一点一点地缩短。可是,从傍晚等到九点,到十点,到了十一点,我已经开始犯困,疲乏的眼皮开始上下打磨;我掐掐自己的手背,让脑子保持清醒。到了凌晨,我实在是支撑不住,倒在他的床上,感受着他的气息,沉沉地睡了过去。而他,一整晚,都没有露面。早上,我还在迷糊的睡梦中,像是听到楼下有走动声,瞬时清醒地起来。而那脚步声已到了门外,下一秒,卧室的门被打开。我期待地看着那里,由下到上,最终看到保姆的脸,再度从云端,跌入了谷底。保姆看到是我,却并不奇怪,她上来更像是确认我在不在罢了。看到我已经在这里了,便说去准备早餐,然后又下楼去忙活了。我这才意识到,暮天那般神通广大,看来,是知道我回A城找他了。所以昨晚,我等到什么时候,他也是不会出现的了。想到这些,我更是被激起了斗志,既然我能够回来找他,就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他。他越是避而不见,我越是要想尽办法,把他找到。我匆忙地起身,把自己收拾利落,下了楼吃了早餐,便开始对保姆进行一番询问。只是,我显然低估了佣人的职业操守和专业素养,倒也是,她是暮天所聘请的人员呀,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被我拿下了。在把我的饮食起居照料得近乎完美之后,她就按时离开了,对于我的一番追问,只字不答。别墅里,又剩下我一个人。和京都的情形,简直一摸一样。我当然不会罢休,拿过电话,就开始给他的所有电话拨过去,都被一一挂断了。下一回合再来一遍,电话直接打不通了。我当下把手机扔到了地上,暮天,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停下来么?我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衣服,画上精细的妆容。电话不接,我还可以尝试其他的办法。他送给我的那张黑金卡,之前一直都没机会用,我也有意地把它束之高阁,这一次,看样子是可以派上用场了。我从包里拿出那张卡,放在手里拿捏着,我就不信,如果我在短短的时间,进行一笔又一笔的巨额消费,他还能淡定地躲在一处,对我不闻不问。我想都不多想,直奔A市最高档的购物中心。说实话,确实跟之前逛的购物街之流完全不同,看了几家店,就有了相中的衣服。有了黑金卡在手,我也不需要在价格上面多做停留,进了店就直奔那件衣服而去。却在我抬手去拿衣服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因为有一双手,也同时伸向了这件衣服。还没等我看过去,一边的销售已经忙不迭地跑来,先是礼貌性地冲我们这两位顾客问好,之后却用一种不太友好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打量几分,嘴角随即浮现一丝嘲讽的微笑,我看得出来,那是一种鄙夷与轻视。我是临时决定回来,所带衣物不算多,这次又是急着出门。可想而知,我穿有多随便,换做我是销售员,或许也会觉得,我是不知天高地厚,不问价钱就敢进店的傻女人。我不觉暗笑,眼神向那个女人看去,也是一身很简单的装束嘛,没什么特别的。如此,我倒是不喜欢,也不理解这销售员的神色了。“小姐,我们这里的衣服都是仅此一件,您要是能买就随便看,要是……”销售员却在一边挤着眉眼,冲我‘好心’地提醒道,“要是买不起,还是不要随便乱动了。”
狗眼看人低,凭我的穿着就像对我评头论足了,未免太可笑了。我也不吱声,安静地笑了笑,随后,我又把手放到衣服上,准备先把这件心仪的衣服拿到手,其他的,也可以考虑都摸一遍,狠狠地羞辱她一番。这时候,对面的人不愿意了,也伸手去拿这件衣服,我们两个人就这样,把衣服拉扯了下来。“小姐,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件衣服,其他价位的,你还可以考虑一下。这女人轻笑着,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我也不松手,和她对峙着。销售有些不知所措,这女人也想着如何回击我似的,不远处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正想着是谁,菲菲就走了过来。难怪会有些耳熟,原来是她。菲菲在我们三人中间站定,销售和对面的女人都收了气势,向她扑过去一般。“怎么这么久,磨蹭什么?”
她对那女人不满地问道。看他们的关系,我大概就明白了,那人,应该是菲菲现在的助理。菲菲的助理紧张解释,说是和我起了争执,现在我不让步才耽误了时间。菲菲一听,挑着眉看着我,那傲慢和轻蔑也是呼之欲出。我之前对她或许还是有些许好感的,但是从她和陈天闹掰了,到现在这般失礼的样子,我确定,我很讨厌她。“和这种人浪费时间干什么,”菲菲侧身对助理又是一声训斥,“帮我把衣服包起来。”
这是对销售说的,说完转身就要走,明显是完全忽视我,也是不尊重我。我怎么会轻易地放手,依旧紧攥着这件衣服,“菲菲小姐,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不是你说要的东西,就一定是你的。”
她转过身来,冷眼看着我,想要说什么,却被一个意外的声音打断了。“我也可以作证,是这位小姐先选了这件衣服。”
一个手持相机的女孩,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她的装束,我能判定,应该是娱乐记者之类的,兴许,现在就是跟着菲菲来的。当然,从她的言行可以得知,她还是蛮公正。她在我身边站定,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菲菲的助理测过身去,在菲菲耳边絮叨了几声,我猜,应该是劝她还是放手,别给自己惹麻烦,从他瞧我的眼神,我猜,她是顺便又在对我进行暗讽了吧。菲菲一甩手,明显是不准备接受这个建议,跨一步走到我们俩面前,“真是一个阶级的,如此互帮互助的。也罢,被别人的脏手碰过的衣服,我菲菲向来是不会再要了的。”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对销售员摆摆手,像是再对我进行施舍一般的。我先她一步,顺手就把衣服推到了菲菲的怀里,然后自然地伸手进包了,取出了那张黑金卡,在她们的眼前停留片刻,又放到销售员的手里,“你可以先去查查卡里的钱,”我看销售员已经惊呆了,心里暗自痛快,还是故作镇定地指指旁边的一架子衣服,“除了她手里的这一件,其他的,我全要了。”
说完,我又看菲菲一眼,还以为,见过世面的她不会像销售员一样,那么没出息地都合不上嘴了,可那表情,简直是如出一辙。我轻笑着,从她身边走过,“对了,菲菲小姐不介意的话,那件衣服,我可以当做见面礼,送给你。”
且不说这些衣服都好不好,适不适合我,但是这一个回合,还真是叫人刺激。我才从这家店里出来,那位记者也跟了上来。想到她在那种时候为我说话,我是很感谢她的。而她对我的有力反击,也表示很惊讶和羡慕,我们聊了聊,又增加了几分好感。她说她叫童月,果然是一名娱乐记者。之后,分开的时候,我们彼此还留下了联系方式。可是,尽管我疯狂地消费了几十万,暮天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一天又过去了,暮天还是没有出现,打电话依旧也是不通。我实在是坐不住了,决定到龙天集团的总部去尝试一下。磨了几分钟,他们开始直接把我送入电梯,我终于意识到,这一次,暮天是来真的了。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开始肆意横流。他是真的不要我了,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那个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无时无刻不在保护我的男人,这一次,是真的狠下心来,和我彻底地断绝一切关系了。我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心里一遍遍地在重复着,他不要我了,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彻底地陷入了绝望之中。出了大楼,我稳住自己的情绪。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怕再去争取一次,只要能见到他,能听他亲口告诉我,他就是不要我了,我就会死心。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是不能完全死心。况且,看到菲菲这样的女人进了他的办公室,我更是不甘心。我不相信他是移情别恋了,他不是这样的人。那到底是为什么,我更加要当面问个清楚。我挥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坐进车里,安心地等待着。他总是不能24小时地就呆在这里吧,我就不信,我这样等着还是等不到他。几个小时过去了,计程车师傅都等得不耐烦了,我只能再加价进行弥补。车子里面才恢复安静,我就看到菲菲从大楼里走出来,赶紧定了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衣服和我之前见到她时相比,很是凌乱。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近,我还是能看到她脖子上那清晰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