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一声断喝,不知出自谁之口,从杂乱的尾音听上去,至少是出自两人以上之口,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里面不包括乔梁乔陌父子俩。前者淡漠无波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后者全部心神都在忙着安抚怀中的女子,三尺之外的疾风骤雨自是无暇顾及,在他的眼里怀里的女子才是他整个的世界,唯有她才配拥有自己泉涌的爱和珍惜。顾适楠喏了喏红唇,目光不自觉瞟向某处,尖锐的疼自胸腔向全身放射,咬了咬唇,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脚面。王嫂从外面进来,把针剂递给乔陌,识趣地躲进厨房。夜未希顿觉全身无力,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收敛起所有的负面情绪,厉声责问道:“你怀孕与我们乔家什么事,啊?你把乔家当成什么了?儿童福利院还是收容所?顾家家教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教育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体面能干,前有顾适槐空气受孕诬陷项戈,后有你未婚怀孕出来讹乔陌!怎么着,乔家这个软柿子好捏捏上瘾了?还是你们顾家姑娘的肚子不值钱?你到底有没有点羞耻之心,啊?还真不能小看了这遗传基因,顾青山年轻的时候想飞黄腾达想昏了头,为走捷径与上司的女儿勾搭成奸,差点抛妻弃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到了落得个两手空空,没想到后人也是这么不安分,堂姐妹俩前仆后继走火入魔地重蹈覆辙!”
话到最后不屑的语气,眼眸里未加任何掩饰的深深厌恶倾泻而出。靠,什嘛叫她没有羞耻之心?顾适楠恨不得一脚把夜未希撂个四仰八叉,再在她心窝上狠踏上一脚,逼迫她当着自己的面,先问问她极力维护的好儿子,他丫为什么灌完黄汤随便按倒人家姑娘就上?说白了不就仗着丫老子是封疆大吏吗?换别人她早一个报警电话送他进去吃牢饭了,会跑到这里跟她丫捏着性子闲磨牙?她一不带掺假的黄花大闺女,被他儿子给按在洗手间夺去清白,丫还有脸反过来将她一军,这都什么狗屁末世逻辑?丫丫的,体面人都特么装出来的,就事论事翻扯老一辈的旧账有意思么?问问天底下的人谁他丫没有野心?自古成王败寇,爷爷不就时运不济吗?你儿子不碰姑奶奶,她就再心术不正,再有野心,她不也没机会怀揣光耀门庭的筹码吗?咬牙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跟未来的婆婆大人撕破脸,否则自己进乔家的路会更加渺茫无期,压下心底呈直线叠加的愤怒,一番利弊权衡,抬眸直视刚注射完止血针的季婉怡,深鞠一躬,平静地说:“婉怡,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与乔陌哥没关系,你要恨要怨冲我来,我皱一下眉就不是顾适楠!希望从今天起你不要再缠着乔陌哥,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为一个男人跟你翻脸也挺没意思的,再说我们之间要是发生点什么不和谐的事,夹在中间为难的可是乔陌哥,想必你也不希望乔陌哥难做人吧?所以拜托你自重一些!”
看似不温不火的语调,透着专属于顾氏的威胁与羞辱。进乔家之前,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按照昨晚爷爷和大伯制定的战略布局走,现在情势所迫,她已没有别的退路选择,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事情挑明,她丫季婉怡想装糊涂都难,现在路障清除,这场游戏接下来再怎么玩,是顾家和乔家之间的事,与她丫季婉怡不发生半毛钱的关系。树静风摇!季婉怡猛地抬起头,仿若不识般看向她,临门站着的人还是适楠吗?即便刚才她甩开自己害她受伤,她依然在心底找理由为她开脱,她不是有意伤害自己,只是心情不好一时冲动,可是现在她不会再继续自欺,适楠她真的变了,变得好疯狂,好可怕!如果适才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些攻击十足的诋毁,竟然出自自己曾视为手足的好朋友之口,自己竟不知道她的厚黑学不觉间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如水的美眸清冷冽寒,似乎能看见眸底逐渐凝结的冰凌。夜未希惊怒交加竟至失语,顾家假小子不是一般的没脸没皮,简直是在不断刷新无耻无节操的下限,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统领未来的世界之王,她也休想母凭子贵,乔家容不下这尊大神,哪香火旺滚哪凉快去!安柳一压再压的怒火在胸腔轰然爆燃,嗖!窜到夜未希身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顾适楠,你自己犯奸坐科龌蹉事做尽,大家伙看在老街旧邻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了一回睁眼瞎,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腆着脸跑牌坊底下,恬不知耻地诽谤人贞洁烈妇不遵守道德规范,你比电视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叫兽砖家更恶心人!你好意思告诉大家你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吗?你站这儿发高烧说胡话,说乔医生是你孩子的爹,那他就是你孩子的爹啦?你出去挨家挨户做个民意调查,统计下G市有几个人会相信你的鬼话!我告儿你,除了你们顾家人想一步登天想昏了头,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稍加分析,直接就会推翻你的说辞,压根不会相信你信口发布的独家之言!”
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啊,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识这么能颠倒黑白的高手,顾大侠算是给她开阔世界级的眼界了!“没错!顾大侠天天泡酒吧,可着G市谁不知道?她妈可没少让我和安柳去酒吧喊她,谁知道她带着哪个街头混混的野种来冒充太子爷......”季婉怡收回神智,娇声喝止:“琪琪,话不要乱说。”
适楠,虽然你否定了我们的友谊,在我的心里,永远不会忘记你曾经对我的好,我相信那时的你,对我的好都是发自内心,没有参杂过丝毫的功利色彩,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就像现在我依然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落井下石,你对我的敌意是真的好没道理。事情走到这一步已不是我所能左右的,衷心祝福你和宝宝能得到乔家的承认,你以后好好改改自己的脾气,凡事多过过脑子,虑事周全一些,像今天这种破釜沉舟的行为太过冲动决绝,不会伤敌半分却自损八百,实在不可取。哼!琪琪不服气地把头扭向一边,都踩到你的头上屙屎屙尿了还为她遮掩,傻不傻啊?若不是在乔家,她老早上去把那顶假发给她扯捋下来,把那一头男不男女不女的板寸拔成葫芦瓢,最好自此寸草不生!暗恨自己没有先见之明,早知道顾大侠这么无耻,她就该提前没有做好俩手准备,收集点她泡吧胡混的证据,在她撒泼耍赖诬陷婉怡的时候一把甩出来,直接定她的死罪静待秋后问斩!如果此时顾适楠能够识时务地悬崖勒马,向季婉怡寻求帮助,哪怕给她一个暗示,也不会开启悲情的命运之旅,可惜她再次与机会失之交臂。顾适楠目瞪口呆又痛心疾首,幡然醒悟自己做人要多失败就有多失败,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说一句公道话,此时此刻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天时地利人和没一样与自己沾边的时候,贸然闯进乔家是多么的愚蠢与鲁莽,她开始后悔过早与季婉怡撕破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唯一能救她出水火的人,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前方就是死人谷,她也只能闷头往前冲。在九曲十八绕的矛盾中,对季婉怡的嫉恨再创新高,靠,姑奶奶不需要你丫的来猫哭耗子,少在姑奶奶面前装圣人,你丫不就想在乔家人面前证明你丫季婉怡温婉大度吗?你丫要真有那好心今儿也就不会来乔家献殷勤了!乔梁周身戾气毕现,一扫之前的淡漠无波,目光阴鸷到极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怀的孩子是我们家乔陌的?”
低缓岑冷的语调透着耐人寻味的莫测高深。顾适楠对乔梁一向忌惮有加,耳朵里飘进他的问话时,小心肝紧跟着忽悠一颤,即刻开动脑筋寻找最为恰当有力的措辞为自己作证,越急大脑越不听指挥,最后像是信号突然中断的有线电视,仅剩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在乱晃乱舞。靠,丫乔大书记这是存心要给她设套啊?过去这么久,证据早进他丫小水道了,怎么证明?如果说他丫完事后给钱打发过自己,自己也没推辞收下了,那他们之间就是你情我愿的那什么交易,自己埋自己的话她是万万不能吐露一个字,她还没傻到给自己掘坟的份上。那卡他丫好像说过三天后去挂失,那他丫也一定没证据证明自己转过账,到时候来它个死不承认,他丫不也没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