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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森林里的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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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一块一块的金黄,粉,啃着漓给她的干粮,仿佛从未有过的幸福感。饥饿让人失去了该有的体面,少女粉似个男人一样,抹着嘴上的油脂,大口咀嚼食物的快乐,令她忘记了她该是位矜持的甜美少女。或许,三维世界所谓的文明是在物质丰盈之后,在匮乏和饥渴的环境里,似乎没有人在乎形象或是礼仪。但是,漓却不是这样,他做什么事都是那么彬彬有礼,他的家乡昴纳更叫人充满好奇,什么样的世界会练造出如此体面的人啊!玉米饼,少女粉捧着一大块。她说她愿意背着装沉重食物的袋子,那样咯咯地笑着。她说她曾经在镇子里一户很有钱的人家偷东西吃时,被抓到,关了三天没有一滴水。她说她的一位哥哥喜欢战斗到死,他说那是荣耀,粉说肚子都没填饱还在乎什么荣耀,粉说既然大家都要死,那她宁愿带着罪去死,也不愿被饿死。她说生命就是一场蠢货们的旅行,荣耀是给傻瓜的。她嘲笑着她死去的哥哥们,让人毛骨悚然。漓,一把夺过食物的袋子,说:“恶毒的姑娘,你在前面探路吧,你那么勇敢,就在前面好了。”

粉,兴高采烈,大步向前。这是一片森林,三维世界的森林,森林在深秋里萧索极了。幸运的是山谷部分地带,还是郁郁葱葱,是热量的驱使吧,山谷的森林带着浓绿,花草和树木,长得很健壮。粉说,这定是吃了死人的骨头,才会不畏惧霜冻。走进山谷深处的时候,天渐渐黑了。我的家仆漓用捡来的枯树枝借着一颗老树桩子,搭起一个帐篷。粉,采了些野花装饰上去,她说这叫隐藏。——黑夜,彻底侵占了森林深处的山谷。我在帐篷里睡去前,我看到我的神秘的巫师执墨,他跪在地上,望着黑色的不见星斗的天际,他说:“我的神,你为了你曾经的侍卫琰浪费了多少光阴,我的神,星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你在做的事,是不是一种堕落呢,我的神,你要清醒啊!”

我说:“执墨,我来此就是要看我的侍卫琰,是不是遭受了罹难,我要帮助他啊,你看他曾苦苦追随我多少千年,我来三维的世界也不过不到几百年啊。”

执墨,抬起绿色的光,说:“我的神,你是更高维度的神,四维的世界对于你本就是囹圄,你却为此人来到尘土飞扬的三维之地。你想过你的国幻焰国的臣民,常年栖息在水底的落寞吗?珍珠沉寂久了会化成虚无。很多事情,一旦动了,就很难回到当初的样子,你不害怕吗?”

我不能回答,我的心在流泪,我心里说再给我三维尘世的一百天,我会改变这一切。执墨,飞进云雾里,说:“我的神,我等你,请你加速。”

如果生命都有死亡的赔偿,我们就可以尽情地去死。可惜,真的没有吧,死亡代表了一段时间的结束。——黎明时分,我翻身坐起,安静的森林只有几声浅浅的鸟鸣,如果连鸟鸣也不见了,这就是死寂。我看到我的泪水,还是夜露呢,我分不清,我终于担心起自己,我的微微蓝的发开始变深,如果它们深到黑,我想我就要死了吧。这个世界,我来的是不是太久,我知道我没有办法使用冰蓝了吧,因为在那日农户人家守护曜的农夫被风尘杀死的那刻,我舞动冰蓝想去救他,可是我怎么也用不出来,我想我真的来的太久了,三维的物质的尘土会灭绝灵性,我颤抖地握着那把剑,砺。它以后要成为我的依靠了。仆人漓和少女粉,还没有察觉到我的变化,我强装镇定,我说我们启程吧。漓说:“没有找到粉,昨夜她出去说要寻找猎物,一直没有回来。”

在这茂密的山谷里,丢下这位可爱的姑娘,的确是不忍心的,我和漓在帐篷里就这样等待三天。——有一个清晨,这位姑娘回来了,满身是血,神情疲惫,她说,她做了伟大的事情,她说她终于完成了某个哥哥的夙愿。这三日来,清晨的鸟叫声越来越小了,猜想寒冬快来,然而并不是这样,深秋还在继续,仿佛是纠缠的烦恼不会那么轻易离开。又上路时,经过一片矮树丛,成千上万只紫色的飞鸟被扭断脖子堆积成山,漫天的紫色翎羽,飘在眼前。在晨光的白色影子里,我想到琰的伙伴他的紫鸢,这些飞鸟似乎和阿紫一模一样,就是体型偏小,粉说:“我讨厌它们在耳边叫不停,我杀了它们!”

漓的目光似见到了鬼,这个姑娘真惊悚,她用着短短的几天杀了这么多飞鸟,她没有剑啊!她走近漓的面前,说:“你终于知道,我会杀人了,你看,每一只鸟其实都是一个人,你喜欢吗?”

疲倦、虚弱和难受,漓的脸上就写着这些,他说:“你空手而归,是可以原谅的,火毒样的杀戮是一种罪!”

粉,流着泪说:“它们不死,就得我死,它们挡住了我回到帐篷见你们的路,在我活着还是它们活着的选择下,我要活着,我活着可耻吗?”

漓说:“那它们就该死吗?”

粉,说:“那就是你希望我死了。哥,我恨你!你不如我其他的几位哥哥。”

这句话仿佛看到了我的侍卫琰,他说:“我的王,我愿意为你杀戮一切包括杀害我自己,你快乐,你高尚,我愿意做个罪人,愿意为你背负起所有的债。”

山谷,青草如云,冒着寒气。粉,说:“竞争无比激烈,我认为人生就是一场打猎,每个人都是猎人也都是猎物,我恨这样的世界。”

我颓然地不能继续听下去,风声吹过我的耳廓,所有的往事是浩瀚的潮水漫过我的苍蓝视野,我曾经做了什么?一滴忧郁的蔚蓝的泪,落在掌心。漓,没和她接着争吵,他让她到湖边洗了个脸洗去那些鲜血。粉,站在湖的中央说她昨夜看到了风尘,一位红头发,高大的恶魔。——曾经。我以为这是一场伟大的游戏,我以为这是一场惊天的壮丽实验,我以为我的美妙绝伦的群星们,高傲的生在宇宙的浩渺里,我以为这一切都是神奇。我创造的宇宙的众多繁星,如砂砾飞过我的脑海,在众多星斗的闪耀下,我以为漩不过是最差的那一颗。我今天身临其境,我体味到三维世界漩的悲苦与残忍,这一切都是为了所谓的生存进化,为了向前、向上、向天、向深空、向无限,而留下的伤痕吗?在生存之间隙里,挣扎一闪而过,是拗断对方的脖子还是以诚相待,已经不值得思索。但是,总有一种什么会打破这种既定的法则,我想那应该是光,是宇宙裂缝里的一线坚冰,而它在哪里啊?我希望我制定的法则中隐藏着破坏,给苦难留点儿借口,痛苦中蕴藏微笑,让血液中带点儿光。——在夕阳降落的时分,曾经投宿的水晶客栈店主的大女儿,穿着栗色裙袍,站在树林边的小路上。她说:“价值连城的买主,你有了一个倔强不屈的随从,还是个姑娘,恭喜你们。”

我问:“你来此何事?那封信你拿去后,没有失手?”

她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名字,我叫涩,水晶客栈老板的大女儿,我会唱蛇音一样美丽的歌谣。我的父亲死后,我继承了客栈,我感谢那位杀害我父亲的壮汉。”

粉,说:“竟然还有比我恶毒的女子。你一路跟踪我们的吧?”

涩对粉冷哼一声,继续和我对话。夕阳的光线,漫步在小路上。涩,说:“尊贵的买主,你爱的水晶,我那里收藏了许多。等到下一次,来到我客栈时,记得带个大的口袋,还有你足够的银两。我知道一个人,也爱水晶,他就是风尘,我正要去他那里拜访。”

漓,机智地说:“我的主人也要去找风尘,切磋水晶的质地,你有本领的话,可以一同前行。”

涩,假笑道:“我没有本领会独自一个人穿过这深不见天的峡谷,看在财富的面子上,没有什么是我涩不能做的。”

在峡谷快要走到尽头时,我们的队伍就这样壮大了许多,加上我共四个人,虽然几乎每个人都来路不明,但每个人都为了找到风尘这个人走到了一起。涩说在她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母亲给涩一枚银针,母亲说有一天涩会杀死自己的父亲,涩说她没有杀死客栈的老父亲,所幸他是被他人杀害,不然就不能继承客栈了。为了继承客栈,涩说她十六岁起就游走在各区的达官贵人之间,笼络商贾政客;她说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水晶客栈,现在得到了,她要做的就是让客栈赚更多的银两;她说在这个世界不爱钱财就得忍受饥饿,饥饿会夺走性命,与其总要苟且的活不如未雨绸缪;她说总比那些好几十岁的人才知道人生的真相好;她说只要你想活着,众生都会给你让路。粉,说:“涩,你愿意做我的姐姐吗?我没有姐姐,我有七个哥哥,他们都死了。”

诡计多端的涩,说:“粉,我的妹妹是我用来做靶子的,我不会让她活太久,我身边所有人的存在都是让我活着。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客栈的伙计,那些需要我帮忙传递信件的人,那些权贵的老头,甚至为我做饭的厨娘,他们的存在,都是为了我可以活着,更好的活着。同时,他们也是我的盾牌,我会让他们轮流的死,他们的死,也是为我活得更好。你还敢做我的妹妹吗?粉。”

粉的脸上生出一朵孤云,她诡秘地一笑。裙间,粉色玉佩在风里“叮叮”地响,粉说:“这个世界,要活着,谁都不是善类。”

漓,捂紧背上的水晶袋子,无语,他回眸望我,他在担心什么。这个热爱物质的三维的尘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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