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爵刃家族的人,着实被他们的阴森的样子镇住了,带着兽类的彪悍之气,吸引我们鱼鳞人,尤其那一会儿液态,一会儿剑刃的身躯,非常离奇,当时第一次见到爵刃家族的人,我们鱼鳞人还互相思想,开了一个小会呢,我们的小伙伴在鱼嘴里飘出的全是赞叹的语句,可惜,现在他们成了汪洋大海,这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甩着手上湿哒哒的海水,鱼鳞人急忙用布片擦着,生怕把爵刃家族的臣民的身躯粘附在他鱼鳍一般的手上。我的微微蓝的长发,漂浮在深黑的海平面上,远处的礁石,是一些紫色和黑色的海鸟,它们低鸣着,如低级维度的巫师变幻出的少女,穿着紫纱裙和黑纱裙的姑娘,凝望着悲怆的大海。爵刃城的大部分建筑已经淹没在海水里,某些比较高的房舍也露出半截的墙体,在最高的楼层里摇晃着一盏盏零星的昏暗的烛光,而远处的爵刃的城墙,黑色的城墙上,那些骷颅头也饱尝着酸涩的海水,这是一片要彻底被液态的地域。站在黑石岸边的我,却也感到忧愁,这曾是我养母的故乡,如今,她的府邸,小小的雅致的宅院,也已经被沉睡在海底中央。陷入病态的世界,要如何的拯救?飓风,飞越着天空的乌云,嚣张地撇着尘世的一片成液态的家园。这一切是那名逃犯幽冥的杰作,可是现在他躲藏在哪里。“最近暗潮汹涌,倘若他死了,希望能在这里见到他的尸体,和他那张丑陋的脸。”
烨,舞着黑色的袍子,不屑地望着远处的海域。鱼鳞人从海水里捞起一个贝壳说:“还有黑色的贝壳,噢,他们会不会偷吃爵刃家族人的脚掌,天啊,不敢想。”
说着鱼鳞人把贝壳丢进海里,一阵黑色泡沫打了个旋涡。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爵刃的王烨说:“那名逃犯,他也是个病人,他的大夫是谁,没见过啊,烨,你知道一点吗?病人总会和大夫攀谈的,有接触的机会,应该询问下他的大夫。”
海水在深渊的波光上,闪现着一段段黑黢黢的画面,烨的黑色的液态的身体,刮过海岸线的微茫,那是惊怔,又像是意识极度焕然的凝聚。他恐慌地说:“殇说逃犯的大夫也死了,被丢进海洋里,死了,无法问他了,磁漫国的王,你知道给一名古怪的罪犯当大夫是非常辛苦的。”
“死了?大夫也死了。”
鱼鳞人,瞪着鱼眼睛,靠近岩石边。烨说:“是的,那是一位年迈的大夫,黑色头发都比袍子要厚,他每次去给逃犯就诊,满地的头发,还需要多派一名侍卫给他打理,那么小密室,大夫的头发都占据了半个空间,那个犯人每次都咆哮,说是爵刃城最不欣赏的大夫了。可是大家都流传说这个大夫,水平最好,而逃犯却拒绝见他。”
“那这个罪犯是个暴力又残酷的人?难以对付,可惜还是个病人,他没有认真让大夫看过病吗?”
我问。爵刃的王,烨,对这位逃犯比我了解多,虽然我们是同时回到爵刃城的。大海的巨浪,冲击着岩石,我们都向前飞了一点儿路,落在爵刃城高耸入云的宫殿的台阶上。烨,让液态的手臂飞扬在海风里,这初秋的天气阵阵冰凉。他说:“磁漫国的王,星洡,你可知我最近住在宫殿里会常做怪梦,我想念我的妻了,想她的黑色琴弦之音,想她不理睬我的窈窕的背影,她是夜晚盛开的花朵,俏丽又雍容,是爵刃城最美的一枝花,我梦见他站在我的宫殿内,黑色裙裾碎裂成一片片,飘着每个音符,每个音符上都是一滴黑色的泪,那是喜悦的泪,她说她愿意来看我,我都哭了,醒来的那一霎那,真希望梦境是永恒。琴音,让我觉得痛!”
鱼鳞人接着说:“梦见她,说明你想她了,可是她为何离开你呢,你是爵刃的王,多少女子企及的事,她却跑了,是因为她病了吗?”
他敲着边缘石,望着昏沉沉的大海的波澜。有黑色的云朵,移动在眼前的天空,海水和乌云要连接成一片迷雾了,这还是要下雨了,爵刃的世界真的成了液态的无法拯救的世界了。闪光的剑刃,像在迷雾里被黑暗的力击碎成两节。烨说:“我想多知道些那位大夫的事,关于他的资料,关于他的调查,可是殇,新的城主都忘记了她是谁了,我严厉警告过她一次,今天清晨,我让她明白这里谁做主,是我做主,我是爵刃的王,她却推脱说给逃犯看病的大夫死了,死了我就查不到了是吧,什么是忠心,我开始怀疑了。”
他的冷焰,从他的眼眸中飞出,飞上大殿的屋脊,飞跃海上的巨浪,那是愤怒,是犀利的黑光。浮动着白色的袍子我安慰他说:“爵刃的王,烨,不要多虑,不要心急,一切的真相总会浮出水面,没有不变的世界,真相就是海底贝壳的珍珠,总会在夜里发出耀眼的光。只要我们有一颗强韧的心,不被吓到。”
雨水打湿了鱼鳞人的身体,一片片鱼鳞在黄昏的天幕里闪着银色的光,他用布片捂紧了嘴,跳着脚躲到台阶的最里面。“我们还要调查下去吗?我甚至都大胆地想我没有听到一句真话,没有实话,还能找到什么线索,磁漫国的王,星洡,你说我们这样,能找出真相?罪犯,他一定是得到了更多的帮助,利用了更多的机会,也许爵刃的老城主澈冷,还有新城主殇,都有可能是他的帮凶,逃犯或许在某一处豪宅里,仔细修改着爵刃家族的新的计划,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了,我也想否定我这一世没有杀害过人,也想否定我不该多喝酒,可是现在的状况我不能平静,我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们合起伙来对我的,欺骗我,我开始担心起他们的忠诚了,因为他们始终不肯告诉我过多的关于那名大夫的资料。”
这是猜忌,还是事实就是如此,我看着爵刃的王,那刀剑的脊背涌动着深寒,如恶魔匍匐在臂膀上,他是凶险的,时刻都有可能失去控制的勇气,是杀戮老城主澈冷和新城主殇的心,一位王一旦怀疑起他的随从,这样的日子是不容易度过的。我说:“等到晚上,我们一起问问,关于那位大夫的情况,你就会豁然开朗。现在,他们还在雨中搜寻那名逃犯,侍卫说他们还没有回来,你可以稍作休息,或者可以和我谈谈,你猜想那名罪犯会是怎么安排爵刃家族的未来,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切入,去分析他可能躲藏的地点。”
鱼鳞人,坐在里面的黑石台阶上,睁着鱼眼睛,望着落雨的天空,没有家园的鱼鳞人,已经过习惯了这样的居无定所的旅途的岁月。其实这是一种顽强的精神,他们不仅团结,还时时相互报着平安,可以活伍佰万年的鱼鳞人,来自众神的焰,已经毁灭的熵星体,就是这样的对待着每一缕时光。烨,深深地呼吸,那黑色的风都被他吹乱,他说:“磁漫国的王,星洡,他已经把一部分爵刃家族的臣民变成了彻底的液态,这样就失去了战斗力,我也不能从海洋里把他们召唤上来。这名逃犯,他可能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让对抗者失去战斗力,他想统治爵刃的疆域,想与我为敌。如我是他,我可能会吞噬宇宙裂痕里整个五维,就这样的液态,淌满,五维之地。变成液态的爵刃,成为我们的世界,再一点点恢复剑刃的身躯。他是位病人,他毕竟有过医治好自己的身体的经历,知道如何恢复。我想这是我无法与之对抗的。就像我热爱的妻子,她还是抛弃我而去,我的尊严就成了黑色的泡沫,我的权贵也被抹上灰尘。”
海洋的深度在扩展,这样下去,爵刃的确会侵占其他的疆域,也许会沾满附近的森林、湖泊,会让绿满家族的人担忧吧,引起K星的纷争。现在的K星上的五大家族是和平相处的,生活在枝叶上的绿满家族、生活在琛宝上的玲珑家族、生活在云端的粉饰家族、生活在光中的磁漫家族,还有现在液态的爵刃家族,这五大贵族是彼此相离,没有争端。在五维的尘世里,我仿佛见到了危难,我低低地说:“这名逃犯,他的心是狂野而凶猛的。”
烨,站在我的身边,他动着液态的颓废的手臂,他的脸色却是暴虐的,也许他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