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姚轻妤干的——一来这是他交代给她的事情，而来速度这么快还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在白天下手的，他不做其他人想。不过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他还是要找姚轻妤问问的。因此，他象征性地下旨要查田静死亡的原因，一方面约姚轻妤晚上在亭子见面。夜半时分，姚轻妤出现的时候，顾苍语已经在亭子里呆了一段时间了。“不好意思迟到了。”

她倒是从容。他皱了皱眉，却没有抱怨她的意思：“遇到了什么事儿？”

姚轻妤点点头：“公主刚睡着，说是田静去世，她有些害怕，小绿和小芽又不知道该怎么哄。”

顾苍语忽然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能做这么细心的事情。”

这话说的，姚轻妤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半天，她才幽幽开口：“我最擅长的就是细心的事情，你不知道罢了。”

“是吗？”

顾苍语说着，竟然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支短箭，慢慢摊开了手掌。这箭太熟悉了——可不就是她的箭嘛！“哪儿来的？”

她一惊。顾苍语说到：“细心？这可是我手下在田静的房间中发现的。”

顾苍语没有骗她。事实上，在看到箭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袖口，果然发现自己一直藏在袖中备用的箭不见了。这对她来讲是很难以置信的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她抬起头来，凛了神色。“应该没有。”

顾苍语把手中的小箭递给她。姚轻妤正要接过小箭，却在半道停了手。“怎么？”

顾苍语疑惑，问她。姚轻妤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顾苍语手中的小箭，半天时候，似是放下心来，她松了一口气。瞬间，小箭被从顾苍语手中抽离。他看向她，她笑的人畜无害：“没啥，习惯性看看有没有毒。”

这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顾苍语想。“所以说，田静是你杀的？”

他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姚轻妤面上毫无表情，好像田静的死和她毫无关系：“好像没说过不让直接杀。”

顾苍语有些无奈——姚轻妤不是那种看不懂人心思的人，她这样做，很明显就是故意的！可恶的是，她说的竟然是极有道理的，这让顾苍语不知该怎么回话。最后，他默默来了一句：“如果是在梁昀身边，你会这样办事吗？”

她明知道他不想让她这么做，可还是这么做了，这让顾苍语有些不愉快。“不会。”

姚轻妤很是干脆，“因为他是林王殿下。”

沉默。姚轻妤知道顾苍语是想说话的，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只等着顾苍语接下来的话。不知过了多久，顾苍语终于开口：“我真的无法与梁昀相比？”

其实顾苍语和梁昀是不一样的人，虽然他们都是会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的人，但两个人的行事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同样是养着暗卫，如果梁昀不满意手下的某个人了，会让那个人放弃现有的身份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许逢年过节他还会派手下去慰问一下那个被淘汰的人。但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顾苍语会怎么做呢？姚轻妤记得清楚，上辈子，顾苍语当着众多人的面杀了被淘汰的暗卫——他是个好皇帝，是老百姓的好皇帝，却从来不是暗卫们的好主子。“皇上想听实话吗？”

她看着他，眼神中写满了认真。他点点头。“林王殿下至少不会让我用复杂的方法去做最简单的事。”

话里话外，很明显，她在抱怨顾苍语。顾苍语当然也听出来了。对于田静这样的死亡方式，他是不满意的，但他同样也清楚，不满意也毫无用处了。现在，他想知道的是——“不会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吧？”

“不会。”

姚轻妤十分冷静，“我全都设计好了，皇上只需要派人去查，安安心心的，什么都不用担心。最后会查到公主……”姚轻妤话音未落，顾苍语问到：“你算计了梁芮？”

姚轻妤看着他，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冷笑到：“不是我算计公主，是皇上想算计不是吗？”

她看懂了他的目的，顾苍语不知该高兴还是害怕。她接着说下去，像是他完全不存在一样：“皇上想让田静去世，无非就是想查到公主身上，现在我替皇上做了，皇上应该开心的。既然皇上的目的是可以达成的，那么何苦还要考虑过程？”

顾苍语确实是想把梁芮拉下水的，因为这些日子边境不安定，梁芮自然不能在宫中过的安心——政治与宫中之事，从来不能单独存在。至于姚轻妤是怎么判断出来他的目的的，顾苍语已经不想问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接受姚轻妤的种种让人惊奇的能力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和你合作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良久，他说。姚轻妤毫不客气：“多谢皇上夸奖了。有一句话想问皇上。”

“嗯。”

“什么时候才能换皮？”

说不期待是假的——两世了，从十岁之前皮肤变成这个样子开始，姚轻妤就从没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有吹弹可破的皮肤——她是江湖女子，但还只是个女孩子，还是想要有美貌的。“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吧。”

顾苍语说。两人商量完事情之后分开。今日没有月光，夜色昏暗，就算是姚轻妤，也费了一点儿劲才回到了甘露宫。回到房间中，姚轻妤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了自己的衣服，果然发现藏着小箭的暗袋发生了破裂，二话不说，她点起了拉住开始补口袋。然而拿起小箭，瞬间，她的动作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