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姚轻妤忽然明白过来顾苍语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顾苍语确实是想让她指导他们射箭！不然为何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要来这里呢？不过虽然是被“设计”了，姚轻妤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十分愉悦。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乐意去做。所以，现在就是商量条件的时候了……“能随便提条件吗？”

听到姚轻妤这么问，顾苍语就明白她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很多时候，不用多说，就知道对方的意图。这样的感觉，别说是在后宫女子身上了，就连在前朝那些大臣身上，他也很少能感觉到。这种默契，让他对姚轻妤越发信任，也越发依赖。他点点头：“你说。”

他并不担心姚轻妤提出什么条件——在他心中，姚轻妤是独一无二的那种女子。为了这样的女子，付出一些，是很值得的。他并不是那种一毛不拔的人。“这次选秀，你后宫的那些人的位分，让我来定，可好？”

顾苍语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他看来，顾苍语应该是对后宫的那些事儿不感兴趣的。“你倒是对后宫之事感兴趣。”

“可以这么说吧。”

姚轻妤没有多做解释，“我要报仇，你懂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眸子中的情绪明灭不定。每次她说到“报仇”这两个字的时候，顾苍语就感到莫名的心疼——若是没有仇恨，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比现在更加的神采奕奕吧！就是这样的心疼，让顾苍语希望能给她所有补偿。但后宫还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气，给出了确定答案：“别出人命，其他的都你定，我没意见。”

“不会出人命的。”

毕竟她只是想让云斓“出人命”，而现在云斓已经生不如死了。至于其他人，她也会给她们应有的惩罚。“那就好。不过，你竟然这么心软，我倒是看错你了。”

顾苍语皱了眉头，表示疑惑。“对他们来讲，最大的痛苦并不是死亡。至于是什么，你应该比我知道的多。”

姚轻妤没有明说，但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顾苍语没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如此，这射箭，你能教吗？”

“你射箭我看看？”

姚轻妤忽然抛出问题。这时已经同意了要指导了。顾苍语点点头，然后大声开口：“诸位停下，请让我试试。”

此时，顾苍语和姚轻妤正站在这几十名少年的斜后方。一开始没人发现他们。现在他这么一喊，众人都马上扭过了头来。他们虽然不知道顾苍语的真实身份，但他这通身的气派，再加上他手上的通行证，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们也知道他应该是李将军心心念念太久的高人东方凌了。少年们虽然射箭技术一般，但军人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他们都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然后面对着顾苍语站好。刚才拿着弓箭的那名少年走过来将手上的弓箭递给顾苍语，然后退到了一边。顾苍语接过弓箭，然后走到了刚才少年所站的地方，举起了弓箭。姚轻妤还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只是远远看着顾苍语的动作。果然，顾苍语的一招一式都是很完美的。这一次，也是巧了，顾苍语射中了红心，这让刚刚保持住良好队形的少年们还是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天啊，高人就是高人！”

“好厉害！”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顾苍语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训练，然后走回了姚轻妤身边。“如何？”

他问。“还可以，动作是对的。”

“我射箭的动作就是李将军教的，与这些孩子们一样。”

顾苍语继续说。姚轻妤皱了眉头：“如此的话，大概就是这些孩子们的能力不足。我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是尽力了。”

对于她的这种说法，顾苍语其实是不同意的。他很醉心于与姚轻妤交流的场合。所以，发现问题都会马上提出：“这些孩子都是当年李将军亲自挑选的，要的就是手臂力量强的孩子。按理说李将军多年带兵经验，挑人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大错的。”

“这不是手臂力量的问题。”

姚轻妤冷静的时候充满了独一无二的魅力。正是这种魅力，让顾苍语无时无刻不沉醉其中。她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李将军是个好的将军，却不是一个好的教练。虽然都是军人，但弓箭手与其他的步兵骑兵还是不同的。对于这些人来讲，个人水平是非常重要的。而李将军挑选的这些少年，手臂力量倒是没有问题，但腿部力量不足，根基不稳，再加上没什么悟性，所以根本不可能成为你要的那种弓箭手。也就是说，李将军也好，你也好，从一开始思路就是错误的。”

姚轻妤“长篇大论”，一点儿也不省略，和顾苍语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背道而驰。但这一次，顾苍语听得很是认真。随着姚轻妤的讲话，顾苍语越来越认真，眉头皱的也越来越紧。难道，这么多年，他们的想法都错了吗？“这些少年……腿部力量看起来也不弱啊……”他表示怀疑。“别的国家我不敢说，但楚国的弓箭手之所以能那么厉害，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

顾苍语震惊于姚轻妤能跟他连这个都说出来。姚轻妤倒是没有犹豫——毕竟对她来讲，能让她留恋的，是江宸，是梁昀，是她的养母，却不是楚国，更不是那个抛弃她的楚国君主。所以，既然顾苍语答应了她说的事儿，她倾力相助也是应该的。“楚国的弓箭手一开始也不被重视，所以皇上把这选拔弓箭手的任务象征性给了林王。而真正挑选那些弓箭手的，是我哥哥。”

顾苍语知道，江宸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姚轻妤，但也算是高手了。“如此说来，你挑选出来的苗子，是不是应该比江宸挑出来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