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机枪虽然没能打中飞机，不过给小鬼子造成了极大的威慑力，来回盘旋几次，很快离开。陈钟书回到指挥所，先是个用报话机给师长高荫槐打了个电话，上来就问：“师长，军部有没有通知你，我们有可能不是二线部队，而是会提前跟小鬼子遭遇？”

这个话说得很委婉，不过意思还是在说汤恩伯他们可能提前逃跑，让他们60军当炮灰。高荫槐此刻正在蒲汪的指挥所里郁闷，听见陈钟书的话，越发气闷，没声好气的问：“怎么，你小子是不是吃了败仗，又向张冲打老子的小报告了？”

“师长，您……”陈钟书愣住了，很显然，高荫槐已经默认了此事，听出高荫槐兴致不高，转而说道：“放心吧师长，小鬼子虽然向我阵地发起了猛烈进攻，但是我们并没有后退一步，刚刚又打退了小鬼子的一波进攻！”

“干得好，给老子听好了，尹国华不能白死，不管怎么样，把阵地给老子守住了！”

“是！”

陈钟书拍着胸脯说道，旋即放下报话机，再次给张冲打电话。张冲听了几句，打断了陈钟书，说：“守好阵地，把人带过来！”

就这样，闵锋在陈钟书的安排下赶往位于丁家楼的184师的临时指挥所。临走之前，闵锋特意把陈钟书叫到一边，拍了拍背上的狙击枪，叮嘱道：“陈旅长，你一定要小心，我们这回面对的是小鬼子的精锐师团，装备精良，士兵训练有素，而且还有大量狙击手，我建议您把指挥部往后挪，最关键的是，一定不要冲上去成为狙击手的目标。”

“笑话，老子堂堂少将旅长，岂会怕了几个小鬼子的狙击手？！”

陈钟书说得斩钉截铁，感受到闵锋的关切之意，语气一缓，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命硬，戎马一生，比这危险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识过，大伤小伤不下十次。”

见闵锋还想说什么，陈钟书伸手打断了他，不容置疑的说道：“好了，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张师长让你马上过去，军情紧急，你现在就出发！”

闵锋肃然起敬，心想劝是劝不动了，而小鬼子的疯狂冲击还有两天，于是下定决心，先去找张冲，然后刚回来跟陈钟书汇合。为了确保闵锋的安全，同时也便于通过关卡，陈钟书特意给闵锋派了两个卫兵。赶路的过程中，闵锋问这两个卫兵，“你们旅长每次作战都是把指挥部放在前线，而且带头冲锋的吗？”

“不光是我们旅长，整个滇军都是这样！”

其中一个士兵自豪的说。“是啊，听说在我们跟小鬼子交火的时候，张师长他们也遭遇到了小鬼子猛烈的攻击，兄弟们都没见过小鬼子的坦克，上来就被打懵了，一些新兵掉头就跑，最后还是张师长用机关枪拦住了他们，带头往上冲，这才把小鬼子给揍了回去。”

另外一个士兵附和道。闵锋暗叹一声，之前一直听人说，敢打敢冲，身先士卒，这是滇军的传统，为此钦佩不已，不过，这么做虽能鼓舞士气，但是也导致了军官死亡率较高的弊病，陈钟书将军就是典型的例子。眼下这个时候，士兵好找，军官难培养，像陈钟书这样的高级将领更是难找。话又说回来，这不是坏事，要不然滇军也不会让小鬼子在这里遭遇滑铁卢。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说的就是眼前这群滇军。想到这些，闵锋受到感染，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好陈将军的安全，为了尽快回去跟陈钟书汇合，闵锋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走。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三人来到一条河边，顺着河堤走了一段，再拐个弯，来到张冲的师部。跟这两个卫兵说的一样，张冲也参加了战斗，刚从万保邦的543旅回来，在闵锋过去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提前到了张冲的师部。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冲的顶头上司，60军军长卢汉。有军长这个大佬在，闵锋当然只能靠边站。张冲在大门口迎接卢汉，笑道：“军长，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卢汉见张冲风尘仆仆的样子，鞋子和裤管上还沾着黄泥，问：“你不是也没在师部待着，跑到外面去了吗？”

“小鬼子的进攻重点虽然不在我这边，但不去看看，心里总还是不放心。”

张冲说。“你怎么知道小鬼子不会先打你？”

卢汉来了兴趣。“这个简单，我这边背靠河堤，而且旁边有川军协防，小鬼子不会跑过来自讨苦吃。”

张冲想也不想的说。卢汉点头，继而说道：“刚才我去找过高荫槐了，183师损失惨重，听他说，你早就找过他和安恩博，说我们不是二线待命，而是一线阻敌，并且还怂恿他更改我的命令？”

“不是怂恿，而是建议。”

张冲认真的说。“好你个张冲，居然敢带头违抗军令！？”

卢汉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张冲苦笑，没有作答。卢汉语气一缓，叹道：“不过，你分析得很对，如果我们不将阵地前移，而是依托禹王山和运河就近防御，不仅可以减少布防的时间，还能减少伤亡，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我也是后来才想到的，可是军长军务繁忙，我上哪儿找你去？参谋长我倒是见到了，不过这么大的事，他也做不了主。”

张冲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卢汉不说话了，沉吟了片刻，说：“你判断的很准确，到底有什么依据，如果仅仅是滇桂之间的矛盾，那就不要说了。”

“我猜的，不过，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小鬼子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从我们这边包抄，迂回夹击徐州，眼下的攻击重点就是我们60军的防线。”

张冲想也不想说道。“猜的？！”

卢汉眉头一皱，旋即问道：“那依你之见，有什么好的对策？”

“放弃现有阵地，集中力量退守禹王山！”

张冲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