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崔祈彦是天山的雪，又高又冷，让人只敢远观；那陆司衡就是这酷夏的太阳，耀眼却灼人。看着这样的陆司衡，连站在前面的崔雅滢都有片刻晃神。陆司衡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让崔雅滢瞬间回过神来，板着脸道：“请陆公子放尊重些。”

“崔姑娘这话从何谈起？我不过是见到熟人，同你们打个招呼而已。”

陆司衡嬉皮笑脸。“我们与陆公子并不熟，麻烦让开。”

陆司衡立即侧过身去，“唰”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崔姑娘请。”

在云苓走过陆司衡身边时，只听他说道：“白日里的云苓小娘子比那晚的美貌更胜一筹，头上的这支金簪也不错。你就应该像这样多打扮打扮。”

他身子往前一倾，一双桃花眼盛满笑意，“小娘子觉得小爷我今日这脸可还要得？”

云苓嘴角一抽，扭头咬着后槽牙说道：“正如陆公子自己说的，您浑身上下也就剩这张脸能看了。若您不想再被别人打成猪头，我劝您以后还是少招惹女人。”

云苓说完就追上崔雅滢。“若是身边不能有佳人相伴，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陆司衡看着云苓的身影，低声笑道，“有意思。”

上了画舫，有婢女将崔雅滢带去里面。珠帘被掀开，“姑娘，表姑娘来了。”

桌前一位身着红衣的明媚女孩朝崔雅滢伸手，“雅滢你来了，快过来坐。”

周围坐着的六七个姑娘纷纷起身同崔雅滢打招呼。云苓跟过去，站到崔雅滢身后。红衣女孩正是邀请这些人过来的，康王的嫡孙女李宓臻，她注意到云苓，看着她问道：“雅滢，这个丫鬟怎么从前没见你带出来过？”

“她刚到我身边不久，叫云苓。”

崔雅滢回道。对面一位绿衣姑娘带着玩笑的语气开口：“崔妹妹身边的丫鬟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貌美，就不怕将来带去夫家，让你的夫婿看上？”

正在给崔雅滢倒茶的云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崔雅滢喝了一口云苓递给她的茶，“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世上漂亮的姑娘多得是，就算我身边没有，将来的夫婿若是真有那个心，从哪里寻不到？”

绿衣姑娘呵呵笑道：“崔妹妹倒是想得开。”

“我约你们出来是来赏美景的，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李宓臻吩咐人开船。画舫缓缓向湖中心驶去，风吹起画舫四周的纱幔，湖中盛开的荷花若隐若现。船里的姑娘们品茶、吃点心、聊着各种趣事。半晌，一曲悠扬的笛声飘进来。姑娘们不自觉地住了口，竖着耳朵听起来。绿衣姑娘听了一会儿，直接站起来到边上掀起纱幔，寻找着吹笛人。“那不是沈公子吗？”

她望着在她们不远处的一条画舫，船头站了一位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支玉笛，笛声正是他吹奏的。“沈公子在哪呢？”

在座的几位妙龄姑娘都不淡定了，立刻从凳子上起来，扶上围栏探头去看。“真是沈公子！”

“也只有才华横溢的沈公子才能吹奏出如此妙音。”

李宓臻拉起崔雅滢，“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就是沈致洺吗？表姐又不是没见过。”

崔雅滢不情不愿地起身。李宓臻最先看到的是那条比她们这条逊色不了多少的画舫，不同的是，上面是清一色的年轻公子。待她眯着眼细细看了上头的人，笑言道：“是五哥，定是听说我要来游湖，他也跟着来了。”

“倒是五表哥能做出来的事，他在哪呢？”

崔雅滢在一群看不太清脸的人中寻找着。“在那，那个青衣公子旁边，”李宓臻指给她看，说着她似是一愣，“他也来了。”

“表姐说的是谁？”

“五哥身边那位身着青衣的公子。”

李宓臻小声道。崔雅滢定了定神，随即睁大眼，“是忠靖侯府的那个浪荡子！”

“什么浪荡子，”李宓臻眉头微蹙，“雅滢你也认识他？”

“不认识，打过两次照面而已，”崔雅滢想着陆司衡轻佻的样子就没好气，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五表哥怎么会跟这种人认识，还让他上船？”

“陆公子是五哥近来新结识的，两人很是投机，五哥还经常邀他来王府做客。”

“就他？”

崔雅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五表哥怎么会结交他这种流连花丛、不学无术的纨绔？！”

绿衣姑娘听着两人的谈话，忍不住出声道：“陆公子红粉知己是多了些，可他大方体贴，又生得俊美，在京城众多公子中也是排的上号的。”

崔雅滢不敢置信地摇头，“一个无用的皮囊竟让你们把黑的说成白的。”

“雅滢，陆公子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李宓臻说道。“表姐，连你也替他说话？”

崔雅滢气不过。这时笛声停了，站在船头的沈致洺收起玉笛，朝这边看来。里面的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明目张胆地盯着姑娘们看。姑娘们用团扇半遮着脸，面露娇羞。其中一位姑娘眼睛偷瞟着远处，“没想到不仅沈公子在，李姑娘的兄长和陆公子竟然也在，若是崔姑娘的兄长也能来，京城四公子就聚齐了。”

“我大哥如今在步兵营任职，才没空游山玩水，”崔雅滢接着皱眉，“什么京城四公子？”

绿衣姑娘解释道：“崔姑娘的消息也太闭塞了，他们是京城的女子从众多年轻公子中选出来的，排在最前面的四人。”

崔雅滢忍不住吐槽，“这选人的标准跟这个名号一样胡闹，其他人也就罢了，陆司衡被选进来简直就是对另外三人的侮辱！”

她的一番话，几位姑娘可不依了。“崔姑娘怎好如此贬低陆公子？”

“就是啊。”

看着她们一个个地维护陆司衡，崔雅滢气结，“我看你们就是色迷了心窍！”

姑娘们一时羞红脸。云苓在一旁听着，只能在心里默默支持自家三姑娘，同样对这些姑娘们的审美和三观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