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来到沈府。青黛出来接她进去。见到崔雅滢，董嘉芙开口问：“沈老夫人腿疼得厉害吗？”

哪知崔雅滢眼神中满是歉意，“对不起阿芙，我骗了你，是我大哥托我请你过来，他想见你一面。”

董嘉芙闻言脸色一变，立马转身往外走，“我先走了……”她走得很急，眼见就要踏出房门了，突然身前的光线一暗，入目的是一片靛蓝色的锦袍。董嘉芙连忙后退，抬头的瞬间触及到崔祈彦复杂的目光。“云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董嘉芙别过脸去，紧抿着嘴唇避而不答。崔雅滢走过来，“阿芙，把你骗过来是我的不是，我实在看不得大哥为了见你一面，茶饭不思的样子。”

“是我托雅滢请你来的，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你怨我恨我都好，只要别躲着我。”

崔祈彦看着董嘉芙，目光一刻也不舍移开。“你们有什么话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去院子里走走。”

崔雅滢带着青黛离开。“云苓……”崔祈彦往前迈了一步。董嘉芙抬起手阻止，“你不要过来！”

“好，我就站在这。”

崔祈彦立即停下来，凝视着她的侧脸，“云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董嘉芙放下手在衣袖底下握紧，“不要再叫我云苓，我是董嘉芙。”

“董嘉芙，嘉芙……”崔祈彦低声念着她的名字，“所以我在惠安堂养伤的那几日，是你在照顾我？”

他怎么会知道？董嘉芙的睫毛颤了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时有一位姓田的女子在惠安堂叫过你的名字，可笑，我竟然毫无察觉，还只当是自己做了一个贪心的梦。”

“你既肯救我，为何就不愿意见我呢？”

见董嘉芙不出声，崔祈彦继续说道：“你离开的这半年，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是我太自以为是，高估了自己。你说过那些话，我反复想过很多遍。”

“你说得对，真心喜欢一个人，无论是心里还是身边，是容不下第二个人的。”

崔祈彦一字一句道：“董嘉芙，我崔祈彦想娶你为妻，此生只求与你共白首，绝不会有其他人。”

“请你看看我，再信我一次。”

乞求的语气让董嘉芙乱了呼吸的频率，她硬下心来冷声道：“世子的这些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若我还是国公府的那个下人，你还会说出这种话？怕不是看我如今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之女，不再是你能随意收做妾室的身份，所以才改了口。”

“不是，”崔祈彦忍住想要再次上前的冲动，“这些话我早就想说给你听，无论你是婢女还是平民女子也好，我的心意都不会变。反而是你如今的身份是我没想到的。”

“要让世子失望了，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还是原来的我，便是世子改了主意，我也不愿意。”

董嘉芙态度决绝，最后三个字咬得尤其重。“为什么？你不要做妾，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都答应，为何你还是不肯？”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董嘉芙转身往外走。见她目不斜视，从始至终不肯看他一眼，当她经过身边时，崔祈彦心痛如绞地抓住她的手臂。“是因为陆司衡吗？”

董嘉芙被迫停下来，两人就这样面对着两个相反的方向。“你什么意思？”

崔祈彦微微侧身，看着挺直的脊背，“你一定要离开国公府，是因为你喜欢的人是陆司衡？你把贴身的玉镯给他当做定情信物，还答应等他来娶你。你回京后对我避而不见，却敞开门迎他入府。是不是因为他？”

董嘉芙困惑，她什么时候给过陆司衡玉镯了？还定情信物。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起码他是不在乎我什么身份，愿意尊重我娶我为妻的人。”

“我也可以！”

崔祈彦情绪激动之下怕自己下意识地控制不好力道伤到她，松开了抓着她手臂的手，“律法尚且给犯了错的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何你对我就如此决绝？”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董嘉芙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沉默须臾快步出了房门。院子里的崔雅滢见她出来，连忙上前，“阿芙……”发觉董嘉芙的脸色不好看，她咽下准备问出口的话，“这次是我不好，无论你跟大哥谈得如何，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你千万别生我气。”

董嘉芙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我没有生你的气，你别多想，身子要紧，我先走了。”

“快，青黛，送送董姑娘。”

崔雅滢望着董嘉芙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担忧。那日从董府出来后，她去了定国公府一趟，大哥得知她见了阿芙，便让她帮他见阿芙一面。她一开始并没有答应，将阿芙的意思转达给了大哥。但大哥不愿意相信，他一定要亲耳听见阿芙说。一直以来都是大哥处处维护着她，而今却开口请她帮忙。崔雅滢深知但凡大哥有其他办法，断然不会开这个口，心下一时不忍便答应了他。想着让他们两人将话说开也好，省得这样不明不白的。不过看阿芙刚才的样子，跟大哥似是不欢而散。崔雅滢见崔祈彦还没出来，忙朝屋里走去。“大少夫人，您慢点，当心脚下……”玉竹跟在后面提醒。崔祈彦依旧背对着门口站着，一动不动。“大哥，你没事吧？”

崔雅滢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好一会儿崔祈彦才转过身来，“她走了？”

“嗯，我让青黛送她出府了。”

崔雅滢看着他没有半分喜色的脸，早上他来时还不是这样的，“大哥想说的话都跟阿芙说了？她还是不肯接受大哥吗？”

“你别为我担心这些了，照顾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我先回府了。”

崔祈彦脚步沉重地往外面走。崔雅滢回头目送他离开，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