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光长叹一口气：“潘春风以为带回来那个怪物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测，但没想到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了。”

“他脾气不好又心高气傲，还有点儿刚愎自用，这人缘自然也就很一般，加上争权夺利之辈，各种原因交织在一起，总之很快就传出了许多对他不利的谣言。”

“但他的解释确实也不像样，这个怪物的来历他居然无法完全说清楚，连在哪找到的他也说的含含糊糊，按他的说法，是为了找到证据遭遇了许多危险，偷偷潜入虫族的地盘，受到了辐射的影响……”“可惜相信他的人并不多，反倒因为那些模糊的信息，许多人开始相信那些谣言，觉得这个怪物可能跟潘春风有关，甚至有人说如果人类中真的有叛徒，或许就是他在贼喊抓贼，一定是在配合虫族的阴谋。”

苏如锦注意到他用了“谣言”这个词，看来顾知光是相信潘春生的。他突然一拳锤在墙上，激烈地道；“就算有这样的谣言，他也糊涂啊！”

她又皱了皱眉，糊涂？难道这位潘前辈后来做了什么错事？“自认为拿到了证据就能说服所有人，结果却快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了，他的个性哪里受得了，于是又一次失踪了，还带着那个怪物。”

她直觉这位潘前辈这次失踪要闹出大动静来，很可能就是这段历史无迹可寻的原因，好奇心已经升到了极点，竖着耳朵想知道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顾知光沉默了许久。观其神色十分复杂，她一时也说不清老爷子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其中一定有难过的情绪。她很懂事的没有催促，只是陪着老人一起沉默。许久，沉重的“唉”声响起，他缓缓继续：“潘春风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年多时间了，其实按照之前战场上的情况来看，一年，足以让虫族占领全星盟了。”

“但不知为何，虫族的攻势突然弱下来，星盟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各大势力都在抓紧时间修整，为不知何时会重新卷土重来的虫族做准备。”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找了我们几个，也就是当时少数对他的说法有兴趣的人，甚至谈不上相信，可我们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顾知光看过来，但她敏锐的察觉，对方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虚空中的另一个人。他的嗓音蓦地沙哑了几分：“他带着一个孩子。”

饶是猜测过许多种可能，这一个依旧不在她的预想里。上次是一个怪物，这次是一个孩子……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孩子不一般，否则顾知光不会特意拿出来说。但她实在想象不到，这孩子特别在哪里。正因为想象不到，所以她被真相雷的外焦里嫩——“他说，这是他和那个怪物的后代。”

“我……去！”

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她及时想起这是在长辈面前，强行扭转了一个音。灵活的脑子已经猜到了这句话代表的意思：潘春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人族与虫族，或许应该说半虫族，可以打破生殖隔离。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人暗中投靠虫族也未必不可能，或许两个种族之间还有大家不清楚的利益交集。可就算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这个做法也太疯狂了。顾知光提起那个怪物时无法掩饰的厌恶、恶心，无不说明那东西有多不符合人类审美，潘春风居然还能和它生孩子……不由打了个冷颤，她只想对这位在星盟历史中隐身的前辈说一句“你厉害”。“后来呢？”

剧情太刺激了，她实在忍不住催促，“大家相信他了？”

“相信？反对他的人闯进了潘家，”他又一次放轻了声音，“然后大家才知道——”“他强行与那只怪物育下孩子，又将它活剖了……”顾知光的声音有些发颤，“当时那幅画面，就算我是人类对方是只怪物，我也不得不说太残忍了，那只怪物有虫族一般强悍的生命力，被他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居然还没有死绝，虽然没人听得懂它的语言，但每一个音节中都浸透了怨恨与痛苦……”他打了个冷颤：“任谁看到那样的画面，都不会觉得他还正常，而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对当时本就连连战败的星盟无疑是雪上加霜，如果人们认为领导层都是这样可怕的疯子，他们一定会彻底对星盟失去信心的。”

“所以当时大家一致同意将潘春风软禁在潘家，不能让他再出去疯言乱语了。”

她觉得自己猜到了后续：“他没有乖乖待在潘家？”

“何止没有，他不知怎么的控制了潘家的人，然后在星盟调查员上门的时候直接拉着族人自爆了。”

难怪历史上一点关于潘春生和潘家的记载都没有了，这样一个疯子，记录下来只会给星盟抹黑，万一再有个疯子模仿他……后果不堪设想。她忽然想到什么：“那个孩子呢？”

“不知道，”顾知光突然偏过头，“整个潘家都被夷为平地了，那个孩子估计也活不了。”

漫长的历史隐秘说到了尾声，她不由啧啧称奇，这位潘前辈实在很难评价，虽说他想证明人类中有叛徒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手段未免太偏激了，常人着实难以接受。满足了好奇心，她飞快将注意力转到了最重要的问题上：“所以人类中到底有没有叛徒？”

“有。”

顾知光给了肯定的回答，“潘春生死了，自然是死于他的疯狂和偏执，但这份连死都不在乎的疯狂，确实让怀疑的种子种在了大家心里，之后我们经过艰难漫长的查证，终于确定了他的怀疑是正确的。”

“有人为了尚不清楚的理由倒向了虫族，正因为这个，或者这群人的存在，虫族的进化速度总是快我们一步，要不是之后连续出了几个惊才绝艳之辈，然后银叶横空出世，恐怕你现在看到的星盟就是另一种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