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还未过,初夏的日头就急不可耐的冒出了头。安玉满和周湘云也已经起身,正在洗漱。安玉满蹲在自家院子的井边,咬着嫩柳树枝刷牙。心想等她有钱了一定要开一家洗护用品店,卖牙刷牙膏之类的东西,一定很赚钱。她脑子里现在全都是赚钱的想法。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她所在的大霖朝现在也尚算和平,经济发达,各类产业也很繁荣。“满儿,要出门了哦。”
周湘云温柔的呼唤她。在安玉满起床之前,周湘云就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家里收拾干净了。这几天她的心情也好转了些,虽然人憔悴了,也清减了许多。还有偶尔在收拾到自己丈夫遗物的时候会难过落泪,其他的时候都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眉宇间透着淡淡愁云。“来啦!”
安玉满又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然后用手舀了一点水漱了漱口,随手将用过的柳树枝扔到院子里光秃秃的菜地里。母女两站在村口的榆树下等了没多久,就等到了一辆牛车。牛车十分简陋,一头不算健壮的老黄牛拉着一辆没有车棚的板车,速度慢悠悠的。黄牛的年纪虽大,但一双黑悠悠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的有灵气,精气神都很不错。“满哥儿,云妹子,这是要去县里吗?”
母女俩刚要跟赶车的男人搭话,就听到有人喊。一转头,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女人挥着手跟母女两人热情的打招呼。“是啊,孙姐,你要去卖菜吗?”
周湘云回了一个温柔和善的笑。“是啊,院里的菜种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掉,正好咱们一道吧!”
包着头巾的女人笑的爽朗,走近了些,颠了颠背后的背篓,隐隐能看到有绿油油的的叶菜冒出个尖尖,显然是要去县里摆摊卖菜。她衣着干净利落,将袖子挽到了胳膊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就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包着头巾的中年女人是安玉满的邻居,叫孙云喜,也是个可怜人。她的丈夫也早早的去世了,甚至没能留下个孩子陪她。但她与亡夫感情深厚,脾气又倔,曾经有人想给她说媒劝她再嫁,被她挥着扫把打出了门。在安玉诚过身后,她几乎每天都会来安慰周湘云,毕竟这种爱人逝去的伤痛她是最清楚不过了。也是多亏了她,周湘云的情绪才平复了不少。牛车拉一个人要三文,小孩不收钱,货物多的话还要加钱。这个价格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不算太贵,但还是让周湘云有些肉疼。但以她们母女俩的脚力怕是要走上大半个时辰,她也只能无奈的从腰间的钱袋里数出了三个铜板。“云妹子,你要坐牛车去?”
看周湘云准备掏钱坐车,孙云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有些惊讶。周湘云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颊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是啊,现在天儿热了,我身子虚,还带着满儿,路上怕是要花好些时间,还是坐牛车省力些。”
“也是,那你先走吧,我这一筐菜也卖不了几个钱,就不坐牛车了!”
孙云喜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又颠了颠背上的背篓。虽然她年纪比周湘云大一些,但没什么病痛又没生过孩子,身体要健壮些,哪怕是背着一篓子的菜走去县里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这天真的有些热人!“孙婶婶,你也一起坐车吧,现在天热了,你还背着菜,”安玉满已经爬上了牛车,转过头对着驾车的男人说:“林叔,我们两个大人能不能只要五文钱啊,等我从县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坐在板车前盘着一条腿的男人转过头看着她们,黝黑的脸上笑呵呵的,说话有些磕巴:“行...行啊,满哥儿,那我就不...不收你们的钱了!”
孙云喜刚要摆手拒绝,安玉满没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上车吧孙婶!”
这下子孙云喜也不好意思甩了她的手,就赶紧麻利的上车了,布满细汗的脸上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安玉满看着她害羞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再看那赶车的男人,也是一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时不时还往身后瞟上一眼。赶车的男人叫林立岸,是村里的一个鳏夫,他的媳妇也早早因为重病过身了,他自己的父母也都早逝,家里只剩下他和一头老黄牛。他说话有些结巴,平时也就少于人交流,除了下地干活,偶尔还会赶牛车载人赚一点钱来糊口。他与孙云喜虽然平时为了避嫌不多往来,但明眼人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两人互相有好感。安玉满硬要把她拉上车,也是为了给两人创造一个相处的机会。按照两人现在相处的状态,没有外人加把柴这点小火苗怕是很难烧旺起来。牛车在不平整的土地上骨碌骨碌摇摇晃晃,去往县里的路上到处都是树林。日光穿过了翠绿的树叶仿佛也被降了温,照在人的身上都不觉得有那么热了。坐在硬邦邦的板车上的安玉满没感觉有多悠闲,只觉得自己的的屁股都快要裂成八瓣。她只好一路上引导着孙云喜和林立岸交谈,用来分散集中在屁股上的注意力。“到...到了。”
林立岸轻轻拉了下缰绳,老黄牛就明了地停下了蹄,甩着尾巴驱赶着烦人的牛虻。车刚挺稳,安玉满就急不可耐的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揉了揉坐僵了的屁股,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