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踏区第二公安分局。

姜社郎之前是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的，跟门口值班人员打了个招呼以后却被拦了下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制服男子，他没有打开伸缩门，只问道：“今天特殊情况，限制出入，如果没有什么需要还请回吧。”

姜社郎掏出手机，将通话记录给这男子看，说道：“我联系过的，我有事来登记一下。”

男子打开伸缩门，有些不情愿。

姜社郎一进大厅，里面已经站了几十个人，将工作人员的窗口都给占用了。

姜社郎戴上随身携带的口罩，混在人流当中，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个空窗口。

窗口后面的漂亮警员显得有些疲惫，连官方笑容都撑不起来了，对着话筒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今下午要去胡村一趟，你们这的工作人员让我先来做个登记。”

那警员有些诧异，又问道：“您就是说您了解情况的那位先生？”

“对。”

只见那警员用手捂住嘴，用旁边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过了三十秒，警员起身，径直从后门走出来，走到姜社郎身边，轻声道：“先生，您跟我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借一步说话。”

姜社郎点点头，跟着警员走进一个办公室里，在对面的工位上坐着一个戴黑框方眼镜的男人，穿着天蓝色制服，坐姿端正，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是属于每个丈母娘心里的满分女婿。

“这位就是今早联系过我们的先生吧，请坐。”

姜社郎坐到男人对面，接过一份信息登记表，依次填上了自己的姓名性别电话号，年龄还有目前所从事的工作以及家庭住址。

男人收回登记表，示意警员将门关上。

警员离场，那男人开口说道：“姜先生，您好，我是小踏区第二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您可以称呼我为林局。”

“林局。”

姜社郎乖乖应答。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的胡村无脸纸人事件引起了极大的民声反响，在网络上也是造成了极大的舆论影响，就像您刚刚在大厅里见到的那些人，都是死者的家人以及所谓的一些忠实粉丝。”

“这还是我们引导了情绪之后，在早些时候，我们分局可谓是沸反盈天，骂声不绝，所以姜先生，这件事事关重大，您能对您说的话负责吗？”

“我不清楚真正的实情，所以还得去现场看一看，不过我了解一些大致的情况，对你们的工作应该是有帮助的。”

林局站起身来，像是审问犯人一样问道：“姜先生，二十三岁是您的真实年龄吗？”

“是。”

“也就是说如果姜先生没有提前肄业的话，是大学刚毕业了？”

“对，刚毕业没几天。”

姜社郎不多说，怕说错什么话。

“您当时在现场？还是一样在收看直播？”

“我当时是在收看直播，不过”

姜社郎话还没说完，林局突然摘下自己的眼镜，盯住了姜社郎的眼睛，那双如同鹰眼般的双眼看的自己心里有些不安。

“姜先生，我已经反复看了许多遍当晚的回放，而且听您的声音，您不会是那个大家口中的大仙吧？”

姜社郎不撒谎，直接承认道：“是我。”

“您亲自来淌这趟浑水，还请先说服我，给我一个能向现场人员上报情况的机会，不然您可是涉嫌妨碍公务的。”

林局再次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给姜社郎倒了一杯茶水。

“茶叶不错，看看喝完是要送客到何方。”

林局语气很柔和，但是处处都感觉到不客气。

姜社郎做手势，轻声道：“天尊启法，定泽渊，引体小天雷。”

雷流忽的缠绕到双手之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林局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眉头紧锁，没说什么。

之后林局再次递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是空白的。

“姜先生，您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嗯。”

林局出门，姜社郎就静静的坐在办公椅上，他在想刚刚自己对着一个公安系统领导轻易展示了自己的法术，是否有些贸然。

不过随后又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工作，迟早要暴露的，这件事关乎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运，他倒是想另两位天尊后人也这么坦然，尽早跟自己会面。

几分钟后，林局推门而入，坐回到工位前，开始看起电脑来。

“怎么样了？”

姜社郎忍不住问道。

“请稍等。”

林局微笑回应。

“京海市西平区，七故街道三篮小区26号楼3单元301，父亲姜申，母亲季英花。”

姜社郎一惊，信息完全正确，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林局看出了姜社郎的表情变化，又开口道：“不必害怕，我只是确认一下您的信息，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会首先联系上您的父母，公事公办，请您理解。”

姜社郎只是点点头。

随后林局又打了个电话，特意把免提关闭了。

“孟队，当晚出现在死者直播间里的那位大仙到我们这里来了，他说可以帮助你们，我这边核实过他的信息了，一切属实，您的意思是？”

林局接连点头，道：“好，那我一会儿领他过去，您放心，我会做保密处理的。”

挂断电话，林局又是一副笑脸，轻声道：“姜先生，请您把您的手机先暂存到我这儿吧，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取回，请您理解。”

姜社郎点点头，给尹月和母亲发了几条消息，暂时先别联系。

等二人都收到了之后，姜社郎将手机摆到桌子上。

“谢谢您的配合，拿上纸笔，到时候可能需要您做记录。”

林局将手机放到办公桌的抽屉里，又打了一个电话。

“小吕，准备好车在门口等我，现在出发。”

林局起身与姜社郎一同走出门去，等到了大厅门口时，已经有一辆黑色奥笛A6轿车向着这边驶来。

从主驾驶上下来的是一位皮肤很白的穿着制服的男人，又高又瘦的，同样笑意盈盈。

他走到副驾驶门外打开车门，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的看出青筋如柳枝般绻在皮肤里。

这名叫小吕的男人除了眼睛以外的五官都长的挺好看的，眼睛细长，看起来有些精明。

林局进车，姜社郎则是坐进了车后座，他跟小吕对了一眼，小吕的笑容更大了，反倒是有些不好看了。

三人驱车赶往胡村，门口武警一见这轿车径直开来，防爆盾微微举起，手也往腰间摸去。

停好车后，林局亮出了自己的证件，道：“我跟你们孟队通过电话了，这位小兄弟孟队也知道。”

武警让开一条路来，林局示意小吕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在林局的车旁边，还停着三辆刑事勘察车。

姜社郎跟在林局后面亦步亦趋，在经过这些武警身边时还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自己啥时候见过这场面。

刚进胡村，就见到了那因风吹雨打而显得有极强岁月感的石板胡村标识，红漆已经很浅了。

“姜先生你小心点，路不好走。”

林局明明自己穿着皮鞋，却还嘱咐起姜社郎来。

“你自己小心点吧林局。”

“哎。”

林局说完这话还没两秒，自己脚下一滑，整个人像个鸭子一样差点沿着下坡山路猛冲下去，姜社郎差点就笑出声了。

“没事吧林局。”

姜社郎去扶，可林局迎面还是一副笑脸，怪不得人家能当官呢，这表情管理太专业了。

二人走了几百米，路过了那片坟地，坟地边上也拉了警戒封锁线，只有两位武警在这里守着。

再进几十米，明明还没到凯旋宾馆，就又被封锁线拦住了，十几个武警分列开来守在外面，还有几名穿着白色大衣的法医。

有个穿着黑色便衣外套的高个子胖男人，他带着一副小圆眼镜，板着个脸，有些可爱的娃娃脸也显得有些严肃。

他快步走过来，问候道：“林局，你来了。”

“孙哥，这位就是那天直播间里的大仙。”

孙哥上下扫了姜社郎一眼，伸出右手来，说道：“这么年轻，孙平。”

姜社郎也伸出手来与其相握，道：“姜社郎。”

“人家小兄弟今年才二十三岁呢，刚大学毕业。”

林局补充道。

孙平又扫了一眼姜社郎，由着两人穿过封锁线。

几名法医对着一个放在地上的特制透明小圆瓶研究起来，里面装着一团血雾。

姜社郎见状凑了过去，还没等法医发问，自己先开口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一名女法医戴着口罩说道：“这是孟队带人抓到的，那天晚上的直播里显示，就是这东西杀害了那两名主播。”

姜社郎盯着这团血雾，还在浮动着，不过并不活跃，缓慢的变化着，始终出不去这个跟薯片桶似的小圆瓶。

“你就是那天晚上跟主播连线的男生？”

女法医又问道。

“嗯。”

“很漂亮的一双桃花眼，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姜社郎突然没来由的一羞，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浓密剑眉。

“我们直接去见孟队吧？”

林局问道。

“好。”

姜社郎起身，与林局和孙平走进了凯旋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