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橙色的余晖映照着齐王府,屋顶上琉璃铸造的螭吻都显得金碧辉煌,整个王府都沉浸在祥和里。然而,偏偏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片祥和。这个时候萧景珩刚看着沈妙楚用完晚饭,正打算回书房处理公务。他皱起的眉还没消散,因为沈妙楚的饭量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虽说可能是因为刚醒,实在没什么胃口,可他就是忍不住担心。三天来,沈妙楚一直喝药,喂稀粥也吞不下去,所以说这三天来她等于什么也没吃,可是三天不吃饭,沈妙楚应该很饿才对,怎么才吃这么少。换作以前,沈妙楚半天不吃饭都要饿的不想说话。现在这个落差让萧景珩心里十分不好受。这时,管家脸色纠结的敲开书房的门,“王爷?”
“什么事?”
管家踏进书房,脸色为难,“王爷,有客上门探望王妃,王爷,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萧景珩看出管家脸上的纠结,不禁疑惑,来探望沈妙楚的是什么人,难不成是沈昌?为了沈青莲的事来的?“来的人是沈昌?就说王妃睡了,不见。”
萧景珩头也不抬。管家叹了口气,一咬牙说道,“王爷,来的人不是靖宁侯,是宁王的侍妾傅氏。”
萧景珩拿着笔的手一顿,傅霓裳?她来干什么。不过,真是奇怪,现在听到和傅霓裳有关的名字,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了。思索片刻过后,萧景珩开口,“请她进来,不用惊动王妃,本王去见她便可。”
“王爷遵命。”
他让管家把傅霓裳请到花厅,却没有立刻起身见她,而是不紧不慢的把手上的公文写完。花厅里,傅霓裳端坐在主位的右侧,不时地朝着门外望去,她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了,沈妙楚怎么还不出来见她,不是说她已经醒了吗?怎么,这是要给她个下马威?想到这个可能,傅霓裳忍不住冷笑,真是什么东西都把自己当盘菜了,她来看沈妙楚,是沈妙楚三生修来的福气,不珍惜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这样晾着她?傅霓裳越想越不甘,于是出言问守在门边的管家,“你们王妃怎么还不出来见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宁王姬请稍等,王妃马上就到。”
在大萧,王爷皇子的侍妾都称为姬。管家笑得客套,但笑意不达眼底,沈妙楚在齐王府生活的这段日子,他也渐渐把王妃当成了自己的主子,他又不是听不出来,傅霓裳的话里夹枪带棒,分明是看不清他们王妃。可眼前的傅霓裳也曾在府里住过一段时间,曾经他也伺候过傅霓裳的……就在管家陷入回忆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向花厅走来。“王爷!”
管家迎上前去,“宁王姬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萧景珩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听到声音的傅霓裳意外又惊喜,她站起身来,侧头向外望去,景珩来了?萧景珩踏进花厅,傅霓裳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景珩,你怎么来了?”
然而,他不为所动,错过傅霓裳伸出来的手,兀自走到位置上坐下。“你来做什么?”
萧景珩语气淡漠。自己伸出去的手落空,傅霓裳心里失落,但面上不显,她浅笑着坐下,“听说沈妙楚大病初愈,我带了些药,想来看看她。”
顺便试探一下景珩对自己的心思,只是看现在景珩不恼不怒的样子,看来沈妙楚没敢把自己伤了她的事说出来去。傅霓裳在心里冷哼一声,倒是算沈妙楚识相。萧景珩把玩着茶杯的盖子,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她是本王的妃,你应该尊称她一声王妃,而不是直呼她的姓名。”
傅霓裳脸上的笑僵住,她竟然看不懂景珩的心思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景珩,我只是见她年纪尚小,想叫得亲切些罢了,没有别的意思……”萧景珩打断她,“宁王姬,按照礼数,你也应该叫本王一声王爷,切莫坏了规矩。”
傅霓裳脸上的笑一寸寸剥落,景珩叫她什么?景珩从前都是叫她傅小姐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叫她宁王姬?她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浮上心头,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她的脊骨。很快,傅霓裳恢复镇定,一定是局势所迫,景珩也不像这样和她生疏的,一定是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王爷说的是,是妾坏了规矩,王爷不要见怪。”
她重新扬起笑脸,叫来随行的下人,“王爷,这是府里一些强身健体的药材,放在府里用处也不大,想着齐王妃身子虚弱,便拿来给她。”
“想来齐王妃从前生活节俭,怕是没用过这样名贵的药材。”
说着,傅霓裳身边的下人打开带来的盒子,把里面的人参,灵芝,这样的药材摆在萧景珩眼前。若是放在从前,或许萧景珩是分不出来的,但现在不一样了,沈妙楚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这些药材的知识。只看了盒子一眼,萧景珩就眼神发冷。盒子里放的是名贵的药材不假,但那些刮去了霉点,因为受潮而膨胀又暴晒过之后的痕迹是怎么回事?拿这些显然是压箱底,放久了发霉的,受潮的,没有功效的药材给沈妙楚用,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由来的,萧景珩心底升腾起一股怒气。他冷声开口,“是吗,这药材很明贵吗?”
而傅霓裳还沉浸在对沈妙楚的嘲讽之中,根本没注意到萧景珩的冷漠,或者说,在她的意识里,萧景珩会对她冷漠根本就不会发生一样。人心都善变,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说不上多名贵,只是齐王府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京中的人谁不知道,妾怜悯齐王妃,不忍心她遭这样得罪,才把这些药材拿来送给她。”
萧景珩眉眼凛冽,才?所以在外人眼里,他的王妃就是低贱,就只配用这样次等得不能再次等的东西了吗?萧景珩心像被针扎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