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了信,一个监察卫带着信沉默不语的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仇离藏起眼底的落寞,他们人人都前路未卜,说不上现在的每个决定到底是好是坏,可是什么也不做,他们只能看着更多人像他们现在这样落寞。“还有一个问题,七皇子的近卫来洹水郡做什么?”
刚才一直在谈论京城的消息,仇离险些把城里的皇子近卫给忘了。信使看了眼萧景珩,唇瓣轻颤,一脸不知该不该说的样子,结果在看到仇离凶神恶煞的眼神之后便败下阵来,“齐王府有人招了,他们说萧国各地都有殿下安插的线人,以便给殿下提供情报,洹水郡就有,于是七皇子殿下就派近卫来此地抓那个坊丁。”
听到这话的萧景珩瞳孔震颤,他早该料到这个结果,就连府里的密室都供出来了,何况他安插在各地的探子呢。想到这,他唇瓣轻颤,想说的话总就是没有说出来,他隐隐知道了府上的那个叛徒是谁,他只是期盼,期盼他藏在各地的探子们可以好好的。仇离听到这话,脸色有些焦急,“他们知道那个线人是谁吗?”
如果不知道,他们赶在七皇子近卫之前将人找到就好了。萧景珩心里也没有把握,“不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线人连名字都没有,只知道在那个郡县或者府州。”
他担心的是七皇子交代近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仇离松了口气,这算是到目前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了。“走吧,咱们得出去找人了。”
一声令下,休息的监察卫马上打起精神,整顿仅剩的装备开始下一步行动。就在这时,一个监察卫看了眼信使,“殿下,这个人要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信使知道自己的审判终于来了,可他心底依旧抱有一丝希望,于是他望着萧景珩,眼神希冀,“殿下,你饶了我吧,我不会把您还活着消息说出去的,我上有爹娘,下有三岁小儿,我不能死啊!”
萧景珩望向他的眼神冰冷,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了,他把地上的剑捡起来挂在腰间,自己不会是刽子手,审判信使的事轮不到他来做。“挑断手筋脚筋,卸了他的下巴,带着他一起出城,出了城丢到附近的林子里。”
说着,萧景珩看了眼信使脸上挂着的泪,无动于衷,“能不能活就看你的命,如果你命不该绝,一定会有人来救你。”
听到这话,信使顿时吓破了胆,他哭号起来,“求你了齐王殿下,小的知错了,小的可以对天发誓,小的绝对不会出卖殿下的行踪,求你了殿下!”
然而萧景珩不会再看他一人,转身走出院子,仇离也不啰嗦,随手塞了块破旧的布条到信使的嘴里,手起刀落。萧景珩知道那个安插的线人如今身在洹水郡的衙门,而七皇子近卫也在衙门,不知道会不会赶巧撞上,如今顾不得那么多,萧景珩几人抹黑来到衙门。尽管不知道姓名,但他们联系的方法一定较为独特,仇离正想着,就看见萧景珩从脖子上掏出一支小巧的骨笛吊坠,随机黑夜里响起一阵独特的笛声,旋律悠扬低沉,像是西北风沙吹过帘子的声音。萧景珩放下骨笛,仇离才道,“这就是你们互相联系的方法?”
“不。”
萧景珩摇头,“这只是我在西北驻军时学来的号子,安插在这里的线人出身西北,对这首曲子再熟悉不过。”
虽然这个法子欠妥,但却是目前最便捷的法子了。他们一行人隐匿在黑暗里,目光紧盯着县衙的后门,久久也不见人影,正当他们都要失望的时候,那扇紧闭的木门却从里面打开。“是谁?”
夜深人静,沈妙楚和温知行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他们一个人守上半夜,一个人守下半夜,这时温知行睡下,沈妙楚就听到一道细微的声响。她心间一颤,睁大了双眼朝着发出声音的角落望去,一脚踢醒身旁的温知行,放在身下的手摸上了腰间的匕首。借着外面昏暗的光,沈妙楚蹑手蹑脚地爬起身来,低声喝道,“是谁,出来!”
两人提心吊胆的朝那个望去,却只见角落里探出的一张漆黑削尖的小脸和一对恐惧而懵懂的大眼,这双眼睛的主人正从门板后走出来。原来是个小孩,看清来人之后的沈妙楚松了口气,眼前的这个孩子很瘦,几乎皮包骨,头发蓬乱,分不清是男是女,亲眼见过小贩当街叫卖小孩之后的她俨然明白,眼下这地方的百姓过得实在辛苦,尤其是孩子。她把腰间的手放下,轻声细语的问,“小孩,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小孩目光谨慎的盯着沈妙楚,良久才伸出枯枝一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地上,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望去,沈妙楚才知道原来这小孩想要她们放在地上的红薯。想来是她们买了几个红薯烤着吃的时候,被这个孩子闻到了香味,实在是饿得难受,这个孩子才壮着胆子摸到这里来吧。对于比自己弱小的人,沈妙楚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善意,她转身拿起两个烤过的红薯,“你想吃?”
那个小孩上下扫视沈妙楚一眼,随后点头,却不说话。“你会说话吗?”
沈妙楚问,她还想打听一些消息呢。“会。”
那个孩子说着,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红薯。沈妙楚先是递给小孩一个大的,“你叫什么,多大了,为什么一个人?”
小孩狼吞虎咽,甚至连红薯的皮都没剥开,就这么吃了下去,生怕有人来抢似的,看见这一幕,沈妙楚和温知行交换一个眼神,这世道可怜人还是太多。她们二人放松了警惕,蹲在小孩面前,也不问什么,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埋头苦吃的小孩视线紧紧盯着沈妙楚腰间的荷包。小孩三两下解决一个红薯,沈妙楚开口,“这还有一个。”
说着,小孩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下沈妙楚腰间装着银子的荷包,随后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