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锃亮的斧子在太阳底下一闪而过,劈开干燥的木桩应声裂开,,虬彦把劈好的柴火堆在一旁,没一会的功夫,地上就堆起了一座柴火小山。老大夫拄着拐杖来到后院,看见他生龙活虎的样子扯着嗓子喊道,“虬大人,王妃醒了,她要见你!”
虬彦闻声放下斧子,撩起衣摆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水,转头道,“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热的,虬彦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再配上他本来就有的刀疤,显得更为凶神恶煞,老大夫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得一愣,之后才拍了拍胸口离开。这时候的沈妙楚已经知道实验室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从老大夫那里听说了皇上醒了,萧景珩被人捅了一刀的事。“虬彦叔,萧景珩现在被困在皇宫里了?”
沈妙楚问,“皇上醒来,看到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人砍了。”
原来就在她睡着的时候,李山带着进城打探情况的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令人惊掉下巴的消息。原来引发这场宫中之乱的幕后黑手竟然是魏王和宁王,他们一把火烧死了大司马,又放去地牢的死囚,宁王萧景琰还亲自带人潜进宫里刺杀七皇子,魏王的人则去御书房偷天子御印,天亮了,宫里的大火才完全扑灭,魏王和宁王带着人撤了,不少死囚逃出了皇宫流向民间,现在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人心惶惶。虬彦随意的再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才道,“少主说过这小子福大命大,说不定这次也能死里逃生。”
倒不是他多看好萧景珩,只是不愿沈妙楚发愁而已,自己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好吗?或许是这句话真的安慰到了沈妙楚,她点点头道,“若是他在京城里真的安全,那我也就放心了。”
自己的实验室升级之后,她迫不及待的想尝试一下新的功能,可这新的功能需要病人,她总不能一直待在京城。“你有何打算?”
虬彦又问,“要进城去见他?”
沈妙楚点点头,“进城当然要进,路引和文牒都在京城,没了这些东西去哪里不是寸步难行?萧景珩还是顺便见一见的好。”
如果可以,她还想问一下萧景珩能不能把和离书给她,萧景珩是王爷,他还是待在京城比较好,而她独身一人,到哪里不是生活,还不如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到别处去快活快活。虬彦心里淡淡想着,萧国乱起来的时候,谁还有心思看路引和文牒,倒不如回去拿点真金白银来得实在,不过他没把话说出来。“正好李山他们也计划着进城,老夫去跟他们谈一谈细节。”
她们正说着话,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门外传来李山兴奋的声音,“王妃在吗,青鱼姑娘醒了,你快来看看吧!”
沈妙楚眉眼里闪过喜悦,这会也顾不上虬彦,径直冲出门去,边跑边问身边的李山,“老大夫去看过她了吗,情况怎么样?”
李山卖着关子,“王妃想知道不如亲自去看看!”
光看着他脸上的笑,沈妙楚就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坏消息,反正青鱼能醒来,那就问题不大!想着,她也没计较李山跟她卖关子的事,脚步不由得加快,来到青鱼的房前便推门而入。“青鱼!”
“王妃!”
两个人隔着半个屋子对望,青鱼脸色苍白的斜靠在枕头上,眼里闪烁着泪花,但嘴边挂着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沈妙楚看见她这幅可怜的模样,心一抽一抽的疼,她亲眼见着青鱼从一个一板一眼的冷漠侍女变成开朗活泼,能跟她打打闹闹,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的女孩,一想到青鱼险些死在这个美好的年纪,她就忍不住心酸。想着,她忍不住上前,轻轻的把青鱼抱在怀里,“你醒来真的太好了!”
摸着怀里青鱼瘦削的脊背,她眼眶都要泛上热意,青鱼比自己离开京城前还要消瘦,她不在府上的这段日子里,青鱼相比很难过吧。青鱼把下巴搁在沈妙楚的肩上,鼻尖细细嗅着这阵令她安心的淡淡体香,眼角的泪水顺着脸侧滑落,“王妃,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妙楚轻轻揉着她的脑袋安慰,“我不是在这呢,没事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李山看见她们主仆俩抱在一起的场景,心里也忍不住发酸,想了想还是轻轻的把门阖上,留个空间让她们俩说些体己的话。沈妙楚轻声哄了好一会,青鱼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不过眼眶还是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青鱼看了眼自己包扎成一团右手,尝试着去感受它的存在,可她连痛觉都感受不到,更别说以后用这只手做一些精细的事了。想着,她不禁有些失落,“王妃,我的手这是怎么了?”
知道青鱼因为什么而伤心之后,沈妙楚心情不由的沉重起来,手术是她做的,伤口也是她缝合包扎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青鱼的手是怎么回事。一支特制的螺旋箭头贯穿青鱼整个右手手掌,掌骨都断了三根,皮肉底下的筋也跟着断了,她被救回来的时候,老大夫甚至不敢把这支箭取下来。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沈妙楚接上了她的掌骨,又用一种特别的材料替代断掉的筋脉,重新把手掌连接起来,经过康复训练之后,青鱼的手还是能够恢复从前的灵活,只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连接筋脉的材料无法传感触觉,从今往后,青鱼都再也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了,沈妙楚的实验室有一种设备加做感知模拟器,就是一种模拟残疾人的感知器,比如感受失明失聪等缺陷的仪器。沈妙楚知道感受不到手和脚是一种什么样的遗憾,就好像自己的手不属于自己,有的时候甚至会忘掉它的存在。就比如将来青鱼用右手拿着钳子扒拉炭火,她不会知道钳子烫得出奇,可能还会提着钳子到处走,直到别人提醒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