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斥候连死都不怕,太微揽星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屈服,她甚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想到这些斥候本该是她太微一族的百姓,现在却不得不沦为自己的俘虏,她就觉得苦涩,可是看见他们百折不挠的样子,她又咬牙切齿。没办法,她只好把那些在审讯里活下来的斥候放了回去,也好叫他们向浮屠寒山传递自己回来了的消息。就在众人沉默之时,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叩苍清冷的声音,“二殿下不必担心,微臣看见浮屠寒山之子离开了风沙城,所以,如今风沙城只有浮屠氏一父一子,如此一来,拿下风沙城的胜算就多了三成。”
听到这话的太微离眉头轻挑,他眯着狭长的眼看向叩苍,似乎要透过他蒙在眼睛上的黑色布条直视他的眼睛,当然这都是徒劳,过了一会才道,“观天阁的叩苍?本殿下还以为你出不来呢,谁离开风沙城了,你确定吗?”
他语气戏谑,不过叩苍并不在意这些,他微微转头,精确地把脸面相太微离,苍白的唇瓣轻启,“叩苍从不妄言,离开风沙城的是浮屠寒山次子,去了京城。”
太微揽星发问,“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这个看当然不是肉眼的看,从叩苍占卜的举止来看,这个看见大概指的是看见了天上的星星,太微揽星想,可是她分明记得自己一直带着叩苍,他哪来的时间摇晃乌龟壳?不过她不知道,叩苍算卦是并不需要借助其他东西的,用乌龟壳只是为了更好地集中注意力而已,有时候只需要掐指一算,叩苍就能知道天下的事,这也是他们天使一派的密术。“殿下大可放心,这个消息微臣也刚知道,但绝不会有错。”
见识过叩苍本事的太微揽星点点头,没有丝毫怀疑,但是太微离却不信,叩苍还能有这种本事?那怎么连天子御印都不知道在哪,还要他冒险去萧国潜伏那么多年。连帝女都点头了,底下的大臣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有不少人异样的眼光落在叩苍身上,他们说的话也大多关于这个叩苍。“他就是这一任的叩苍?”
有人质疑,“看起来还不如上一任的可信。”
上一任的叩苍是个胡子很长的干瘦老头,虽然很少出面,但无端就让人觉得这老头不明觉厉。反观这一任叩苍,太年轻了,还长得和别人不一样。“帝女都点头了,咱们还能说什么?”
就连太微慈都忍不住低语,“阿离,都说天使一派可观天下万物,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太微离把视线从叩苍身上移开,淡淡地说道,“管他可不可信,到时候一探便知。”
“你不是说没摸清情况之前,不要贸然行事吗?”
太微慈说着,“我在萧国的时候听说浮屠寒山还有个女儿,生得貌美如花,真的假的?”
听到这儿,太微离的眼神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直勾勾盯着太微慈的眼,“你什么时候关注起姑娘来了?”
太微慈像是被他的眼神吓住,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听观棋说的。”
话音一落,太微离锐利的视线直刺站在不远处侍奉的观棋,眼神幽暗的吓人。一旁无聊得盯着脚尖的观棋不知怎的,背后忽然就感到一阵寒凉,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可他环顾四周,这勤王殿里那里的野兽,想罢,他摇摇头,一定是他太困了出现了错觉。“距离风沙城最近的部落有古羌一族,他们骁勇善战,是最适合试探风沙城实力的部落,不知帝女意下如何?”
解无相声音低沉,好像是乐师吹响的箫声,很多时候,在忙得焦头烂额时听到这个声音,就能奇迹般的让太微揽星躁动的心平静下来,所以,这也是多年来解无相一直是她身边的红人的原因。古羌一族虽然人少,但是战力却不低,回想起收服他们一族时上的脑筋,太微揽星觉得可行,不过这次的机会可不光是试探才行,她还要让风沙城见识一下他们东离的实力。这二十多年来的战争,早就该结束了!“好,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来安排这次的突袭,如果能够射下风沙城的军旗,那就更好不过!”
军旗就像是军心,如果他们把浮屠寒山的军旗射-了下来,无异于给他们当头一棒,一来既可以威慑敌军,二来还能让我方士气高涨。“臣领命!”
解无相起身,对着太微揽星弯腰说道。不过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太微揽星召集他们来可不光是对付北萧,还有那个搅乱了萧国的南萧王萧文渊,听说南萧王笼络了了周边的几个小国,隐隐有招兵买马的意思,他们太微族可容不得这样的窃贼在故土上手舞足蹈。但这也是太微揽星最苦恼的地方,可以透过星象获取信息的叩苍在他们这边无疑是一大利器,可没有想到,真正难对付的居然是南萧王!叩苍不是没有占卜过南萧王,可叫人震惊的是,无论他占卜多少次,都无法看见南萧王的星星,能看见的只有一团迷雾,可这样的情况只有在异星的身上出现过,一时间,叩苍自己都不知所措起来。“朕此次召你们来,是为了整个萧国,虽然浮屠寒山是块硬骨头,但南萧王同样不可忽视,南扬十九州这块肥肉,难道你们都不想要了?”
在南萧王割据十九州的消息传来东离之时,太微揽星就放下承诺,夺下了萧国之后论功行赏,谁出的主意又多又好,谁就可以优先选择封地,试问谁不想要一块丰沃而繁荣的土地,这个承诺一出来,不少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冲冲赶到东离存放书籍的阁楼里彻夜不眠的看书想办法。最了解萧国的太微离这时沉默不语,南萧王萧文渊同样不好对付,他作监察司提督那么多年,都没发觉魏王的野心,如果真要论起来,太微离甚至觉得萧景珩都比魏王好对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