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言：“等于你们一点用没有？”

　　许应半低头，单手闲闲地拽了下衣服袖口，若无其事嗯了一声：“对，我纯纯废物。”

　　“……”

　　望言视线挪开，缓缓扫过。

　　只有李蕾凑上来装模作样：“这个地图看起来很令人费解。”

　　“建议呢？”

　　“没有。”

　　“行。”

　　望言承认事实：“都等着抄作业，那对错也别怪我了。”

　　“这话什么意思？我们精神支持你，”周强这就不服地靠近，青茬脑袋一歪，“想到对策了？”

　　地图上是线条交错直曲线条，混杂看不懂的专业标注。

　　但是汉字，人人都认识。

　　望言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

　　“通风管道，从这走。”

　　-

　　桌子上只剩食物残渣，散装塑料袋，还有空矿泉水瓶。

　　傍晚降临，天边变成暗色。

　　“那我们就走了？”

李蕾背起书包跟陈静打招呼。

　　陈静：“好。”

　　“还给你留了点吃的，估计能撑一天，”李蕾说，“你真的不来吗？”

　　陈静摆了摆手：“不了。”

　　“好的吧。”

几个人没话说了。

　　街道空无一人，李思灵魂迷失的尸体还在拐弯处，褐色血糊一地，散发出恶臭味。

　　几个人为他默哀，但忍不住捂紧口鼻。

　　“太逼真了这直播系统。”

　　“只能用沉浸来形容。”

周强附和。

　　李蕾有点害怕，看了一眼旁边：“井里有无皮人吗？我们不会被撕碎吧？”

　　望言：“肯定有。”

　　“而且，”他一只肩膀背包，长腿绕过李思的尸体，“井底有污染源，按一般恐怖电影的套路，里面还会有怪物之王。”

　　“……6。”

　　周强哆哆嗦嗦，“这把高端局。言哥，你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

　　本来气氛紧张，让他逗得，望言抬了下唇。

　　他示意：“你把电台拿好就行。”

　　周强低头看黑坨子：“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下井，一小时肯定不够，雾聚拢要靠它驱散以免受到袭击。保命的。”

　　周强立刻从捧改成了搂怀里。

　　窝心口紧贴。

　　四个人走到了研究所的背面。

　　和昨天来时没什么区别，荒墙颓败，散一堆碎砖。

　　“小心点，让无皮人看见，会被锁定为攻击目标，别暴露。”

望言走到墙头，弯腰，钻过了其中一个墙洞。

　　李蕾转了一圈，盯着墙壁两个洞沉思：“它俩有什么区别吗？”

　　“……”

　　望言面无表情看旁边的许应。

　　许应：“区别就是一个正常，另一个代表了男人的不服输。”

　　李蕾：“……”

　　搞笑。

　　望言装死，冷着脸走到墙的另一侧。

　　先进了趟昨晚的会议室，望言：“里面有剧情，你俩过一下。”

　　周强和李蕾在办公桌前看了一周，回来：“加了10积分！”

　　望言抱着手，走到门口。

　　他再次透过猫眼往外张望。

　　那个僵尸保安不知在哪磕断腿，也许下楼时，正在走廊爬着前行。

　　脖子歪折，灰仆仆拖出一道痕迹。

　　但他还捏着电筒，瞪眼巡视整栋楼。

　　李蕾吓得激灵：“我的妈呀！”

　　“横死的，怨气重，死了都不散。”

望言说，“走了，去实验室。”

　　他走最前，周强跟背后，许应垫底。

　　昨晚的干尸趴在地上，周强看了会儿，拍拍脑袋。

　　“我明白了！”

　　望言：“什么高见？”

　　“这玩意见人就撕皮，是不是自己没皮，馋其他人的？”

　　望言嗯了一声：“应该是。”

　　“攻击触发点，有皮。”

　　周强记小本子上。

　　他们是来找东西的，下井必须要专业设备。

　　进杂物间，望言拿好几个防爆灯按了按，只有一个闪烁后亮起来。

　　上面刻着名字：许昌盛。

　　“昌盛大叔，借借你的灯，谢谢！”

周强对着防爆灯拜了拜，一脸虔诚。

　　“你这样搞得好瘆人。”

李蕾说。

　　“这叫尊重死者。”

　　望言将防爆灯对着亮处，想起黑板上的优秀员工表彰：“挖煤小队的领队，防爆灯质量好点。井里太黑，正好拿这个照明。”

　　还找了防尘口罩，防护服，但都不能用。

　　准备出门，李蕾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在灰暗杂物间内，异常清脆。

　　望言一下转头看她。

　　“……我忘了设静音？”

李蕾赶紧掏手机。

　　“什么提示？闹钟？”

周强凑近去看，“副本里不是没网吗？”

　　“对啊，”李蕾也有点疑惑，“谁回我消息了？！”

　　“……”

　　这句话一出，几个人安静如鸡。

　　许应站在门口，半垂着眼睛，薄唇似乎若有若无抬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确实没网，好友加不了。”

李蕾皱眉，“但那个帖子，有人回我了。”

　　她把手机递给望言。

　　也就是副本最开始，吸引几个大学生穷游来这座城市的帖子。

　　有一个ID在下面问“体验怎么样？我和朋友也想去。”

　　“这不纯纯祸害人吗？”

李蕾愤怒，“把帖子举报了！”

　　望言手指滑动屏幕，将帖子上下浏览：“帖子是副本安排，跟现实没关系。”

　　李蕾：“就是很气！”

　　望言又把手机递还给她：“而且发帖人，还有回复者，根本就不是人。”

　　李蕾：“…………”

　　周强：“…………”

　　杂物室内比刚才安静，气氛快要结冰。

　　李蕾手抖，快把手机扔了：“什么意思？！你别吓我啊！”

　　“看他们ID，还记得刚才会议室黑板上的名字？”

　　李蕾尝试回忆：“周发财，陈耀阳……”

　　她低头看手机，声音打结：“一模一样。”

　　“主页照片生硬，部分人脖子的皮都没贴好。全是P图。”

　　望言走到里侧继续翻，片刻翻出一个木箱子，拍了拍灰说话：“逻辑闭环了。”

　　李蕾牙齿打战：“我们是被人引来的……”

　　望言“嗯”了一声。

　　他这一嗯，几个人腿都软了。

　　出来旅趟游，居然是鬼发的帖子。

　　这换谁不害怕？不膈应？

　　周强头皮发麻：“你早就知道了？”

　　“先前只是有这个猜测。”

　　说到这里，望言状似无意看了一眼许应。

　　他双手插兜站门口，神色若无其事。

　　被望言看，抬了下漆黑眉梢，居然有点挑衅。

　　望言掌心捏紧箱盖。他像随口问李蕾：“这帖子最早谁发的？”

　　李蕾歪头，回忆了一下时间线：“应该是李思分享给我的。”

　　“……”

　　李思死了。

　　所以最早分享帖子的是谁？

　　逃生副本玩成狼人杀了是吧？

　　现在，不适合暴露四个人里面有内鬼。

　　望言不吭声，一心一意擦拭箱子。

　　他手掌终于抹开箱子的灰，上面露出四字。

　　——矿用炸.药。

　　周强直接震惊：“卧槽，这……”

　　“玩儿火是吧？？？？？？”

　　“炸.药？？？哥你闹呢！！！！”

　　真的有。炸.药在矿井中的使用频率很高，用于破碎岩石，分裂矿脉，屋里杂物多，找到没用完的炸药情理当中。

　　望言打开箱子，只有几管。他拿背包装好，再操了把锈迹斑斑的刀别腰后。

　　望言拎上包，只说了俩字：“下井。”

　　-

　　【这几个玩家推剧情还挺快的。】

　　【言哥有水平！】

　　【前面的铺垫就为了下井吧，封闭空间的恐惧感才是YYDS。】

　　【仿佛看见一个游刃有余的老手在玩游戏。】

　　【我说句实话，言哥牛波一。】

　　【好激动，这潜力股哥买了！】

　　[当前直播间观看人数：327，新增关注：62人，7人为你新增了标签‘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兄弟稳啊！’‘放眼整个新手村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俏高手’]

　　矿井在实验楼的右上方，绕过遮蔽物，能悄么声走到矿井附近。

　　正井让水泥给封了，约莫两米厚。

　　望言拿着地图：“走斜井。”

　　斜井也被封了，但水泥破碎，早让人炸了。

　　“好黑啊里面。”

李蕾说话。

　　一阵回声涌来。

　　她连忙退了步：“不知道有多深……”

　　周强做梦似的：“一辈子没有过这种感觉，难怪说进直播有瘾，这惊险这刺激。”

　　回头，研究所操场一团一团浓雾盘旋在天空，在广播的呼唤下静静涌动。

　　这些死去的人被困于此，不仅不能消散，尸体还成了被诅咒僵尸。

　　“妈的，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周强怒。

　　望言手扶水泥，尝试往里走：“小心点。”

　　他的身影没入井内。

　　“大概率也有无皮人。”

　　-

　　地面一层破碎岩石，混着煤渣。

　　脚踩上去，咔嚓响。

　　地上有链条轨道的残骸，曾经行人，现已荒废。

　　望言一进去，鼻子传来干燥的气味。周围漆黑，他低头打开防爆灯。

　　方圆之地，亮起小小一束光。

　　“好暗，”周强崴了脚，“我能开手电筒吗？”

　　“别急，再看看。通风不好瓦斯聚集，有火星会爆炸。”

望言说。

　　周强不敢吭声了。

　　他很服望言。

　　第二次进副本，有望言是他的福气。

　　是个人都知道抱大腿第一个要乖要听话。

　　不过片刻，他又问：“哥，你都哪儿看到的？”

　　望言疑惑看他一眼：“你没上过高中？”

　　“……”

　　周强感觉被侮辱了。

　　他舔舔唇，难以反驳地跟在望言背后。

　　矿井中的走路声轻到令人发指。

　　但正前方，他们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啪嚓啪嚓，踩着碎石，正朝他们方向走来。

　　李蕾一下捂住了嘴，瞳孔睁大，后背汗毛直立。

　　一团浓雾，出现在他们正前方。

　　与此同时，斜井入口，他们的背后。

　　一团浓雾也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