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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见宝绮叫喊,眼睛同时看向李缬云左臂,白玉臂钏果然已不见踪影。
“妙手空空儿!”澧王李宽惊呼一声,从坐榻上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妹妹身边,“妙手空空儿来了!”
李缬云抚摸着空空的左臂,也急得脸发白:“这厮当真本事了得,这么多人围着我,竟然还是被他得手了。”
“堂堂澧王府,竟任由此人来去自如!”
李宽越想越怕,面色铁青,“今日他盗你臂上钏,明日,他是不是还要取本王项上头?”
他猛然转过身,眯起眼睛盯着舞筵上不知所措的天竺幻术师,一步一步走上舞筵:“你一吐火,臂钏就不见了,妙手空空儿一定就是你!”
他猛然掐住幻术师的脖子,用力摇晃:“你还会吞剑呢!两尺长的剑都咽得下,吞个巴掌大的臂钏还不跟玩儿似的?吐出来吐出来,你给本王吐出来!”
来自天竺的幻术师人高马大,被李宽掐得两眼翻白,却始终摇头否认。 “不承认是不是?”
李宽掐得手酸,索性松开手,拔出腰间匕首,“那就开膛破肚,把臂钏掏出来!”
寒光凛凛的匕首割断胸前璎珞,数不清的五色琉璃珠崩落一地,刀尖抵住古铜色肌肤,渗出几滴殷红血珠,顺着刀刃流淌。 “哥哥,”李缬云望着暴跳如雷的李宽,开口提醒,“他若真是妙手空空儿,能由着你拿刀比划?恐怕早就反手夺刀……” 李宽忙不迭将匕首收回腰间,叉腰喝令:“立刻封锁王府,先排查生人,找不到妙手空空儿,所有人搜身!”
白赞善打听了一圈,回来对沈微澜叫苦:“坏了坏了,原来妙手空空儿给南康公主投了字条,要盗圣上赐给她的白玉臂钏。她不老老实实躲在宫里,偏要戴着臂钏赴宴,惹上这么一出乱子,我们算是被她坑了!这食人花的诨号真是名不虚传!”
沈微澜听了老友一席话,微微皱眉,神色复杂。 原来她取得的封号,是南康。 九年过去,当初救自己于水火的女孩,为何会变成世人眼中的食人花? 还有今夜,围绕着她的真真假假、云山雾罩,自己到底是该出手,还是该旁观? “母妃若知道我弄丢了臂钏,定然饶不了我,”李缬云两眼发红,向李宽道歉,“害得哥哥如此大动干戈,妹妹好生惭愧!”
李宽身为二皇子,生母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宫女。三年前惠昭太子病逝,郭贵妃生的三皇子直接越过他,登上了太子之位。众多弟弟妹妹当中,李缬云与他最相似,同样母妃身份低微,性格玩世不恭,人生最大乐趣就是给郭贵妃添堵,可谓意气相投。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
李宽让妹妹放宽心,转身面对满座贵宾,笑嘻嘻地一拱手,“白玉臂钏乃是御赐之物,绝不可流落民间。兹事体大,有劳诸位配合搜 身,以证清白,得罪了!”
用上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众宾客只能唉声叹气,对着侍卫宽衣。 白赞善活了四十多岁,头一次这般斯文扫地,他手指哆嗦着摸上腰带,却被沈微澜一把按住。 目睹眼前这荒唐的一幕,九年前黑暗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沈微澜望向李缬云。总是在回忆里照亮他的人此刻却托着下巴,嘴角浮着一丝笑,事不关己地看着众人出丑。 九年时光,也许确实能改变一个人。 他背负着祖父的遗恨来到长安,不便与她相认,本打算主动避开,但眼下看来,大可不必。 白赞善看着小友灼灼出神的双眼,心里咯噔一声,涌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微澜竟起身离座,对着李宽拱手一揖:“澧王殿下。”
白赞善倒吸一口凉气,想阻止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宽转过身,拧着眉打量沈微澜:“你有话对本王说?”
沈微澜略一欠身,徐徐道:“殿下拿赃心切,下令搜身彻查,情有可原。可莫说是妙手空空儿这样的神偷,便是寻常盗贼,行窃后都不会将赃物带在身上,等着被人搜出。”
“哦?”
李宽玩味一笑,“那依你之见,本王当如何捉贼拿赃?”
“那妙手空空儿再如何神乎其神,也不过是个凡人。当火球冲向公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火球吸引,他利用这短短一瞬完成行窃,便很难再有时间转移赃物。以在下之见,不管是贼人还是赃物,应当仍在公主身边。”
沈微澜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向李缬云。 两人四目相对,李缬云先是一双柳眉微微蹙起,下一瞬,却像受到天大的惊吓,紧贴着身旁的宫女,反驳他:“郎君这话说的,好吓人啊。我身边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人,怎么会是妙手空空儿?”
“沈某无意让公主受惊,只是急人所急,想帮公主寻回臂钏。”
沈微澜拱手一揖,迎着李缬云绵里藏针的目光,面上不显,心底却空了一块。
“你能帮我?”李缬云怀疑地看着他,“就算你有青宫白鹤的家世,如今也只是一介白衣,连个功名都没有,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此言一出,奚落的目光立刻从四面八方投向沈微澜。 打从沈微澜强出头开始,他每说一句话,白赞善都在心里念一句佛,此时他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为小友撑腰:“诸位有所不知,下官这位小友极为聪明,在与下官结伴来长安的路上,还破过一桩命案呢!”
“是吗?”
澧王李宽一向信服白赞善,看沈微澜的眼神立刻变得友善,“传说妙手空空儿来无影、去无踪。本王命人搜身,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抱几分希望。你若能寻回臂钏,本王重重有赏。”
沈微澜恭敬拱手。得到李宽准许,他便不再客气,转过身,一步步走向被美婢姣童环绕的李缬云。 李缬云赤着双足,盘坐在一张八尺见方、可供睡卧的壸门榻上。沈微澜一路与她对视,走到近处时,宫女和内侍被他身上散发的冷意压迫,纷纷四散避让。 李缬云自及笄后出落得倾国倾城,加上近年恶名在外,没哪个男人能如此冷静地看着她。 沈微澜的目光令她意外。 她既觉得新鲜、有趣,也有被下了面子的恼火,于是她故意提起裙裾,露出一寸莹润如玉、点染蔻丹的脚尖,娇声问:“郎君是要搜我的身吗?”
沈微澜微微一笑,抬起一只膝盖跪上壸门榻,朝李缬云伸出手去,却仅是拎起一点裙裾,遮住她的脚尖:“公主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