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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蛟一下子瘫在地上,万念俱灰。
曾寒山不耐烦地踢踢他:“那绳伎应当有个同伴,你见过吗?”柳白蛟颓然低语:“两年前的事,我真记不清了……” 曾寒山蹲下身,抓着他的发髻,逼他与自己对视:“平康坊走索的玉郎,认识吗?”
柳白蛟一怔:“认识。”
“玉郎,就是要索你命的阎罗王。”
柳白蛟满脸横肉跳动,像走出迷雾般,恍然大悟:“两年前,那女人初到长安,在丰邑坊落脚,身边是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子……那竟是玉郎吗?”
曾寒山忍不住又给了他一拳,再想继续,手却被沈微澜抓住。 “再打下去,人就要晕了,”沈微澜微微一笑,低声劝阻,“我还有话没问他呢。”
他语气温和,目光却冷厉如冰。曾寒山心中一凛,顺从地放开手,让到一边。 沈微澜接替他的位置,审问柳白蛟:“你奸污女子,惯用迷香?”
“不一定,良家女子,难上手的才用。”
柳白蛟被李缬云判了死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舔着嘴答,“玩那个绳伎的时候,没用。”
“你的迷香在哪儿?交出来。”
“迷香一早就被偷了,我本想去鬼市再弄点,哪知出了阎罗王的事,就耽搁了。”
柳白蛟顶着鼻青脸肿的脸,怪笑一声,“看来就是那个玉郎偷的,还拿来杀了我兄弟。”
“我们会埋伏在这里抓捕玉郎,在他落网前,你不可离开寝室半步,”沈微澜看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他残杀四人,罪无可恕。而你,也该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柳白蛟被他阴冷的目光刺伤,浑身发抖,崩溃大喊:“我当诱饵帮你们抓人,你们还要我死吗?那我凭什么帮你们?!”
沈微澜挑唇一笑,总是温文尔雅的脸第一次露出邪佞的表情:“这就看你是想要全尸,还是想重演《地狱变》,被阎罗王撕成两半了。”
他放下这句话,与李缬云曾寒山一同离开寝室。 不良人与澧王府侍卫乔装的乔装,埋伏的埋伏,在柳宅布下天罗地网。 李缬云占据了视野最开阔的阁楼,一眼就能望到宅子外的凶肆,只觉得白茫茫一片,十分碍眼。 “玉郎今夜若是不来,就只剩下三天时间。”
秋燥恼人,她烦躁地扇动团扇,“我要是他,肯定躲上十天半个月,把肩伤养好了再杀人,正好也能避避风头。”
“放心吧,他等不及了。”
沈微澜坐在一旁,稳如泰山,“我已安排贺大郎散布谣言,说县衙定了柳白蛟残害妇女之罪,以他身患重疾法外开恩为由,将他囚于家中,三日后问斩。”
团扇一顿,李缬云惊讶地看着沈微澜,再一次为他洞察人心的本事折服。 残害妇女这类耸人听闻的罪行,向来是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满城风雨。玉郎潜逃之后,必然会关注县衙的动静,所以毫无疑问,他会在第一时间听说柳白蛟获罪的消息。 他一连杀了四个人,报仇执念之深,绝不会允许柳白蛟死于他人之手,哪怕柳白蛟是因罪伏法。 所以三日之内,他一定会潜入柳宅行凶,只是…… “县衙哪有权判定死罪,你这谣言漏洞百出,又明显不合法理,玉郎能上当吗?”
沈微澜笑笑,没有直接回答她:“公主还记不记得,在大慈恩寺的时候我问过你,凶手为何不选别人的画,只模仿阎立本的《地狱变》?”
李缬云点点头。 “最大的可能,是玉郎不识字。”
沈微澜说出答案,感慨道,“那幅壁画他一定看了很多遍,不光记住了杀人的点子,还记住了‘阎’字,才能在杀人剥皮时准确辨认刺青。”
“你说对了,他的确不识字。”
李缬云认识玉郎两年,虽然知道这点,却远不及沈微澜想得深。
“一个走索的绳伎,能从哪里去识字呢。”她苦笑叹息。
“所以他没有能力甄别谣言的真假,何况柳白蛟的罪行,于他而言是千真万确,哪怕听到别人议论了什么,他也不敢去赌三日后的问斩是假的。”李缬云怔怔看着沈微澜,觉得又认识了他一次:“你成日将律法挂嘴上,我还以为你是个循规蹈矩的,没想到耍起心机来,胆大包天还不择手段……” 这人一副明月清风谪仙之貌,也太能骗人了。 “非常之时、非常之举,若没有四日之限,我也能徐徐图之。”
沈微澜笑得一脸无害,“何况我身为食人花的门客,胆大包天、不择手段一点,有何不可?”
李缬云被他逗笑,焦灼的心也安定下来。 哪知一连两夜过去,柳宅都没能等到阎罗王现身。 最先出事的竟是柳白蛟年迈多病的老父,连日来为阎罗王索命一事担惊受怕,又得知儿子罪行败露难逃一死,竟然旧疾加重、一命呜呼。 柳白蛟被困在寝室里,得知父亲暴病身亡,发了疯地要冲去灵堂,在房里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大骂曾寒山冷血。 曾寒山无可奈何,只能放他去灵堂拜别亡父。 非常时期,丧事一切从速从简。 午后,收殓柳父的棺材就被凶肆伙计抬出了柳宅。 一个时辰后,曾寒山忽然福至心灵,冲进柳白蛟寝室掀开被子,果然在床上看见了本该病死的柳父。 收尸的凶肆是柳家产业,里应外合,一个时辰,足够棺材出城了! “该死!”
曾寒山诅咒一声,气急败坏地召集人马,追了出去。
阁楼上,李缬云和沈微澜闲闲作壁上观,看着宅子里闹哄哄乱成一团,默契对视。 李缬云:“那三日问斩的谣言,柳家也当真了吧?”沈微澜:“嗯,毕竟公主放过狠话,他迟早要人头落地。”
“一箭双雕,妙得很,”李缬云笑起来,“追吗?”
沈微澜目光微闪,回她一笑:“人命关天,自然是要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