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退两步,对方却迫近一步。月光之下双方的眼睛都亮的吓人。武原县候张义是军旅中人,动作十分敏捷,几下就将她堵在树下,迫近的面孔,犹如野兽一般骇人。她将尖叫硬生生压了下去。故作镇定的询问,“你是要来杀我的吗?”
“杀你,何用我亲自出马?”
对方一伸手撕开了她的衣襟,眼神中不自觉染上浓重的热切。“慕容家的女人,果然是天生下贱。”
怒火不经意间自胸中升腾,她双手被钳制,衣衫散落,情急之下一头撞了过去,将对方与自己都撞的有些懵,转身便要跑,却不料身后衣服被人扯住,嗤啦一声,布料撕碎,身上便只剩抹胸长裙,光裸的后背与肩膀露了出来,肮脏的手指摸在了她的肩膀上,无法形容的恶心感压倒了一切,她不顾一切的尖叫出声,整个人却再度被压在了树干之上。混乱之中,却听见有人说了句“住手。”
是个男人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十分沉稳,也不知为何,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的心便突然稳了下来,张义未曾理对方,只伸手在她腰间摸索。劈空破风之声响起,连鞘的剑落在张义肩胛骨之上,他惊痛之下放开了慕容清。一回头,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广袖,长袍,玉冠。面容素雅俊秀。俨然是个世家公子。但看装束,却不像秦人。张义恶狠狠道,“吾乃秦国武原县候,不想死就快滚。”
“哦,”对面公子神色未动,只淡淡道,“谢某路见不平,意欲拔刀,便只能请武原县候赐教了。”
他将外袍脱下,挥手甩至慕容清身上。再后退半步,将剑举在身前,向张义微微致意,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依然礼数周全。若是想来,大约觉得迂腐吧,但身在现场,看他一举一动,温文如玉,虽不显山露水,真要说起来,帅的那叫一个天日昭昭。慕容清不由心中一动,道:“侯爷,今日之事,妾身可当未曾发生过。既如此,请不必再同这位公子为难。”
“可笑!今日吾便要让你们两个都死在这里,做一对鬼鸳鸯。”
对面的文士却再次致礼,道:“晋国谢玄,请武原县候赐招了。”
竟然是晋人,难怪举止这般不同。她还不及多想,却见武原县候整个人挥剑扑了上去。他原本便是平民出身,又是军队里呆惯了的,自然不懂比武的礼数。原本该三请三让之后,各自再后退三步,起手过招。他倒好,直接挥剑就那么冲了过去,谢玄甚至都来不及拔剑出鞘。但却见他十分从容。挥着连鞘的剑格挡数次,一身黑衣在武原县候的白刃之下游刃有余。然而对方毕竟十分狠辣。剑剑直刺要害。十几招后,谢玄原本已经以未出鞘之剑抵在张义喉间,自以为已经得胜,岂料对方不管不顾,还是接着前冲,长剑挑到谢玄手臂,黑衣裂开,殷红的血渗了出来,慕容清忍不住低呼一声。谢玄却愣了片刻,眼见张义之长剑已经迫到胸口,回剑格挡,再随手一甩,转身间,他手中剑已经出鞘。寒光凛冽,张义仍不知进退,步步紧逼。谢玄长剑递出,正走的是他进攻之时留下空门,转眼间,剑刃已到张义胸口,岂料他还是不退,又上半步,谢玄自然不能退,长剑刺入对方胸口,才入半寸,便迅速抽剑后退。对方却不顾受伤,状若疯虎一般向着谢玄狠攻,谢玄收剑不及,手中剑太过锋锐,错眼间,寒光微动,张义的一条左臂竟然被他失手削了下来。一时间惨嚎声响,谢玄愣了片刻,定身站在五步开外,冷冷看着张义。“你剑术原不及我,我一让再让,你依然如此胡搅蛮缠。这样还算是武道中人吗?”
“谁同你谈武道,劳资杀了你们。”
张义怒吼着再次扑上来,这次扑的却是慕容清的方向,慕容清看他胸口与左半侧身躯均是鲜血淋漓,面容愤怒至极,正要闪开,谢玄一甩袍袖,手未曾触到她半分,单靠衣袖的力量便将她整个人裹夹起来拖到一边。张义原本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岂料慕容清闪开之后,他也不曾转向,就沿着原本方向,一径冲进林子里就那么逃走了。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谢玄,他出身东晋世家,何曾见过这般无赖的侯爷,简直同市井之徒没什么两样。正当他吃惊的时候,身边慕容清终于忍不住,笑的躬下了身子,站也站不直,只好扶着树干。良久,谢玄也绷不住,两人相对大笑起来,有什么事情,笑够了再说。也是许久未曾这般愉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