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越帝国帝都枫阳城。一国之都自是热闹非凡繁华之极,要找一处清静冷僻之处却是不怎么容易的。但是枫阳城城东的青阳巷却绝对的是一条安逸冷僻的,这贫民聚集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喧闹繁华的。青阳巷的巷尾,一座脱落了门板的残破院落却在这低矮的破旧的陋屋之中显得那样的显眼,因为这院落在这贫窟之中就像带前后院的豪宅别墅在火柴似的商品公寓中一样显眼。但这并不是因为这院落的外貌美观大气,而是它没有它周边的那些破矮小屋那边的难以入目罢了。只是那残破败落的院落之内的景象怕是很少人可以想象的绝美,那扇院门之后,不是枯草丛生布满青苔的破石道。一块上好的白玉石伫立在那儿,“离尘居”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雕琢在玉石之上,一切如梦似幻,浓密的雾气将这与人世相隔。再往里,浓雾的尽处,便是另一个世界,山水之地,鸟语花香,人间仙境不过如是。紫鸢满脸的愧疚,自责的跪在云轻诺的面前,那双大而圆的眼睛红红肿肿的溢满了伤痛和自责愧疚的泪水,精致小巧的脸也因极度的自责而显得苍白痛苦。“对不起,主子……”紫鸢紧咬着自己鲜嫩的粉唇,显得愧疚不安,“我……我没有保护好公子……公子不见了……”原本清脆黄莺般的声音,因为愧疚和担忧而变得有些鼻音的干涩沙哑,越来越小的声音在这淡淡的微风之中愈发的不明显了。云轻诺清冷淡漠的看着紫鸢,没有半分的神情显露,似乎没有听到她所说的一切。“主子……我……”紫鸢鼻音而颤抖的声音在微风里更显得孱弱,她似乎就要让自责和愧疚打垮。站着的人依旧那么淡然的静静的听着,没有半点的表示,云轻诺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良久他望了一眼皇城中央的位置,又将目光投向千寒山的方位,最后又瞧了紫鸢一眼。他脸上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浅得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微勾,清冷而淡漠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森冷寒凉,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泛起一丝血色。似乎什么也没有变化,但跪着的紫鸢却感到了一种压抑的血腥的气息弥散开来,那里带着嗜杀的残酷味道,这样的触觉让她忍不住要颤抖,她也算是见惯了血腥残酷的人,可是这样的若有似无的森冷血腥却让她有种透不过气的压抑和害怕。因为她恍然间发现,这个清冷淡漠如神邸般的男子,只要多一分森冷,就可以化作地狱中嗜血残杀的恶魔,修罗一般的存在。“在哪?”
云轻诺淡然的看着紫鸢,没有问任何关于这君天漠为何会失踪可能会是什么人做的有没有派人在找,却只是那样直截了当的问人在什么地方。这是因为他相信紫鸢的办事能力已经找到了人在哪,还是因为他从头至尾根本没有相信过紫鸢的这一番话?云轻诺清冷而淡漠的两个字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紫鸢怔了一下,她在他的注视下有些不安的开口:“属下……属下……”她又紧咬了一下唇,然后带着些壮士断腕的决心似的,道,“属下不知道。”
云轻诺没有再看她,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双手缓缓的交叉了起来,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青衣人影,他目光收回到紫鸢身上的时候,他的双手也很自然的已经分开了。“说吧,君天漠在哪里,”云轻诺清冷淡漠的声音里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的起伏,平淡的似乎只是在述说随便的一个陌生人的情形罢了,“相信你已经派人查过了。”
简短的一句话就把什么都说了,询问君天漠在哪里的理由对于紫鸢能力的信任和肯定。这样的无动于衷的摸样,只是这清冷淡漠的表象之下有蕴藏这什么?云轻诺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但这段时间对于紫鸢来说却比几个世纪还要难熬,特别是那淡淡的目光扫过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已被压抑和恐惧的几乎停滞,直到那清冷淡漠的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紫鸢微仰起头,不知为什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口干舌燥,连半个字都难以说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凌迟着她,“我……”才一个字,她便发现自己说不下去,她真的好为难,说,对不起她自己之前所作的选择,不说,对不起各位如此信任她的主子,可是好像无论说还是不说,她的心总是不会安乐的了。“是查不到,还是不想说或者是不能说?”
云轻诺清冷淡漠的看着紫鸢,微扬的嘴角显出森冷的弧度。紫鸢忽然间觉得死亡离她的距离是这么的近,里衣瞬间让冷汗透湿紧贴在身上,微风吹过的那一种寒冷抵不过来自骨髓深处的冷寒,她想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她在他的眼下是透明而卑微的。“主子,我……”紫鸢跪着的身子显出一种让人忍不住要呵护的楚楚可怜,那种难以掩饰的脆弱和自责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会不忍心,“属下真的没有公子的消息,是属下保护不力……”只是云轻诺似乎从来就没有凡人的情感,他依旧那么漠然清冷的看着紫鸢,然后眸色开始转深,最后变作了神秘略带了些邪异的深紫色,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异,只有云轻诺自己知道如果再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随时可能化身为魔,只是此刻他的声音依旧那么的冷淡平静,“我想知道君天漠在哪。”
那样平静淡然的九个字,紫鸢却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禁锢在了其中,有种难以言语的魔力让她不安和恐惧,但她还是那么脆弱却倔强,“主子,属下真的不知道,风云楼虽然以消息为生,但却也不是万能的。”
云轻诺缓缓的蹲了下来,那般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站了起来绕过她,负手站在了她背后,“既然如此,九幽,处理一下风云楼。”
依旧那么清冷淡漠的声音却让紫鸢觉得有种晕眩的感觉,这不是死亡的气息逼近的味道而是即将置身于九幽之地的恐怖。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日里也似鬼影般的人,那种说不出的恐怖和寒意一直窜近紫鸢的每一寸肌骨,她的脑袋忽然间就空白了一片,也没有心思再去理会主子是否已经知道她的背叛,还只是察觉,或者说她背叛的后果会是什么,她只是急急道:“公子在西夏帝国‘九月山庄’里。”
因为她太过清楚这个鬼影似的是什么人了,九幽,幽冥军的首领,所谓“幽冥出,生息绝”,所以她才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说了。幽冥军神秘而邪异,危险程度让所有知道此军的人只盼自己失忆,从来没有听到过关于他们的一丝一毫的事情,他们真的是恍若幽灵一般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的存在,但所有知道的人却绝对相信他们是危险而恐怖的存在,因为每次真的是“幽冥出,生息绝”。幽冥军每出现一次,那出现之处,必定就会生息断绝。是生息断绝,而不仅仅是所到之处所有生物死亡罢了,而是所有生机不再,不再会有生息出现。所以,紫鸢全然的明白,云轻诺那淡然的言语里包含着是怎样的赶尽杀绝,那平静的“处理”二字却绝对会让风云楼从这时间消失,甚至是悄无声息的被抹杀。云轻诺淡漠的挥了一下手,“九幽不必了。”
淡然的五个字的音线还没有消失,鬼影般的九幽已然再一次消失在人前。紫鸢整个却在这一瞬间瘫在了地上,这似乎只是云轻诺的一个玩笑,但紫鸢却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再犹豫一下没有说出来的话,那么下一秒风云楼就真的会开始从这世间消失,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主人的能力和冷血。“您已经知道了,主子……”紫鸢的脸上是惨然的笑容,她以为至少可以隐瞒一段时间的没想到其实主子他已然看穿了一切,而她想一个小丑似的自导自演自说自话。只是前一刻的询问是试探还是给她悔改的机会?还有她哪里做的不够,才会让主子发现的,还是她刚一瞬间的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