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月望着飞檐下精致仔细的雕琢,面色却是不怎么的好看,神思渺远,她真的越来越害怕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权势地位真的那么的重要吗?那个想她一样孩子气的,甚至比她还要嚣张的,慵懒的,散漫的八弟小涯,也是要被卷入其中的吗?小涯一直都是在天下赌场里面呆着,自己和自己玩,他不理事,不管事,就是愿意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肆意的赌上两把,这样的没有心机的孩子,也是一定要被卷入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的残忍?君清月惨然着笑容,为什么那个淡雅笑着清隽俊秀的淡泊离世的三哥,却可以导演出像西夏帝国这样的大事件?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毫不留情的毁坏她心目中仅存的一些美好和天真的幻想?那是多少的人命?为什么那个一直是心怀着天下苍生,众生福祉的悲悯世人的三哥,策划出来的一局?只是那个一直在离尘居里呆着的,一心只有叶皇后的男人,为什么也要这样残忍的搅合到这些世间的事情中来?可是……可是,就算是世人愚昧,就算是有人触动了他的底线,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去剥夺那么多人的无辜的生命?为什么?还有,漠哥哥……就算是,真的绝望了,可是怎么可以存着毁灭世间的想法?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样无视百姓性命的关闭所有的“忆洛”产业,那里有多少的关系着民众生活所必须的东西……米粮油盐……这些少了哪一样,是可以活人性命的?确实还有水……只是,是否太过于残忍了?那样多的水……就算水是生命的源泉,可是,诺你那样的下法,死了多少人?半个西夏帝国……何其残忍……你们每个人确实是都有自己的理由,可是,这样就可以随意的剥夺旁人无辜的生命了?太过分了……君清月从来没有觉得呼吸像此刻这样的困难,她实在是觉得这个空间里充满着让人窒息和痛苦的味道,这些站在巅峰的人物,到底有没有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们的存在的,其他的人一样是活在这个世间的……他们都不是疯子,君清月抿紧了嘴,咬着唇,深深的牙印印刻在粉唇之上,淡淡的血丝暴露在空气中,点点的殷红在嘴畔绽放,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那样的让人害怕,正因为他们都是那样冷静自持和理智决断的人,所以他们才更加的恐怖和破坏力巨大……这些拥有着理智却比疯子更疯狂的人们,难道就这样的想要毁了这个世界?君清月两眼无神的望着那些雕琢精细的檐角,望向那天空的一角,所有的湛蓝色,在这一刻都变作了灰黑色,阴沉沉的,带着恼人的心烦和痛苦的哀声……七哥的动作也是不慢的,漠哥哥他们在西夏进行着的时候,他也已经把凉越帝国之内的障碍全部扫清了……二哥毫无悬念的败北,连支持二哥的年家,如今也不过只是砧板上的鱼肉……至于帝国境内的漠哥哥的势力也是一举被拔出,如今她才知道原来她最愿意去亲近的五哥哥在帝境之内所拥有的势力也不仅仅只是“忆洛”罢了……原来,六哥的手里还有一个叫做“夜鹰”的组织,专门负责传递信息和情报的……而这个竟是六哥帮着漠哥哥他打理的……君清月有些哀伤的想着,她的这些皇兄们,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是真真正正干净的吗?对了还有四哥,那个一直呆在漠天马场里面,除了选马,挑马,找马,赛马,赌马……其他便什么也不干的天笑四哥才是唯一个还什么都没有沾过的吧……只是,只是……一个能让君夏从漠天马场那样悄无声息的退走的人,又会简单都哪去?君清月有些黯淡的垂下了头,她下意识的掰着自己的手指甲,她实在是不想去想那个八弟,那个拥有着最澄澈和透亮眼睛的慵懒散漫的少年……那个,在她不开心,感觉让所有人骗了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那样不舍弃的告诉着她,“小涯一直都在六姐身边”的天真纯良没有任何杂质和心机的少年,却也是……那个,她以为比她君清月还要纯洁清净的慵懒散漫却是那样美好的少年………………山清水秀的地方,坐落着交错相谐的村庄。夕阳的斜晖洒在田埂之上,黑黄的土地上是金色的光辉,美幻的恍若仙境……洒落在土地和房屋上的夕阳的光辉,淡淡的洒向这个人间最质朴的地方……简单的实质房屋和田埂之间,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正抱着一个大茶壶,在缓解着一日辛劳所带来的干渴和疲乏……另一个男子站在他的身旁,看着牛饮着的蹲坐在那里的粗木麻衣的刚毅男子,神情有些奇怪,他看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日子是很逍遥,很悠闲,很没有烦恼,可是,将军你不是这样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很农家汉子的粗布麻衣的男子,又灌了猛一口茶,才抬起头来看着那个说这话的人,过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说道:“没有人生来就是什么样的人,”声音虽然平淡但是有着说不出的感慨,“这样的日子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并不是生来就是懂得征战的……”站着的男子听着这句话,有些诧异,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样的话没有什么错,但是有些人也不是通过历练就可以成为一代名将的,有些东西有着就是有着,只是在需要它的时候表现出来罢了。“这么多天了,你的信什么时候到?”
他的狐狸眼里多了一丝的期待,他大概生来就是这样的爱好战乱和征伐的人……灌着茶的粗布麻衣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说着:“不知道……”只是话音未落,一直雪白的鸽子从远而近的飞来,哪一个小小的白点最后化作了一只漂亮的、能够耐久飞行的信鸽,在蓝天白云之间的黄昏天际盘旋了一圈之后,便在男子的身旁停了下来,没有几下便跳到了男子的手臂之上……而在视野中可以看到这只信鸽的时候,两个男子都禁了声,眼睛都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信鸽的飞落,直到它停在了粗布麻衣的刚毅男子的身旁,最后跳到了他的手臂之上,男子看着信鸽一会儿,然后很自然的抓住了信鸽,取下它脚踝上捆缚着的小竹筒,略带着小心的从中拿出了一个纸卷,然后放开了信鸽,让它自由飞去……粗布麻衣的男子,打开了纸卷,注视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前一刻的农家汉子,在这站起来的一刹那,忽然间就变换了气质,这是所有的属于军人的,属于大皇子君天苍的一切都回来了,无论是气势还是雄心……他将手中的纸卷,递给了身旁的狐狸眼的男子,示意他看一看。莫翼北接过信鸽所带来的信笺,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停留在了君天苍刚毅线条坚硬的脸上,最后看着远方,沉默着没有说话……君天苍也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没有说话,他在等待他的军师的意见……良久,明显沉思过后的莫翼北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平静的问道:“如今,你在想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是看着君天苍的。君天苍站在那里,直着身子,看了眼站在那里无聊的踢着石子的狐狸眼,没有说话。“你在想什么?”
莫翼北又问了一遍。君天苍提起了手中粗糙的大茶壶,似乎在回味着之前喝过的和着茶壶一样的粗糙的茶水,然后把茶壶轻轻的放在了石屋之前的矮小堆垛上,然后很平淡的反问着:“能想什么?我是军人,”他淡淡的说着,言语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坚毅,“既然命令来了,自然是照做……”莫翼北看了眼被君天苍放下的粗糙大茶壶,然后又看着君天苍,有些担忧的说道:“率兵攻打西夏帝国?”
君天苍看了一眼莫翼北没有说话……莫翼北皱着眉头砸着脚边的石子,狐狸似的眼里有些忧色,“这不是皇命,你知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君天苍蹲了下来,拔了几根田埂上的杂草,捏在手里玩着,然后仰着头看着莫翼北,淡淡的说着:“这信鸽既然能够飞到这里,那么证明父皇是同意的……”如果没有那位深谋远虑,让天下忌惮的凉越帝王的同意,这只看似很小没有什么起眼的信鸽可以飞到这里吗?莫翼北怔了一下,然后狐狸眼里满是慎重,他怎么把那位帝王给忘了,也是十年没有任何大动作的王者,真的是让太多的人遗忘了他当年的风采了,“你的意思是,陛下一直都是站在太子那边,一直没有变过?”
“这些不是我们该管的……”君天苍松掉手中的杂草,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莫翼北的目光跟随着君天苍的蹲下站起,一低一高,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君天苍也看向遥远的方向,面对着西夏帝国的位置,满是信心的说着。不要说现在的西夏是那般的模样,就算是一个最强盛的西夏帝国,他君天苍也是有信心为了凉越帝国给打下来的,只是他作为凉越军方的一员大将所拥有的自信和作为凉越军人的骄傲……莫翼北的目光也望向了远方,眼光似乎越过了山川阻碍,投向了未来的西夏战场。…………七月中旬,凉越帝都举办的五大帝国的五国聚会,还真是没有一国的帝王出席,北姜帝国和西夏帝国甚至连使团代表也没有派出,但是很奇怪的是,那个薄凉狠厉的凉越帝王却出人意料的没有什么声音……而正在此时,西夏帝国境内在那场连绵了一个多月的大雨之后,才好转起来的状况,却因为一股突如其来的军队的出现在国境之内而又一次陷入了危机……西夏帝国,这天涯历两千零四十九年,也就是凉越天启十七年的时候,还真是多灾多难,接连的暴雨洪水,在偶有好转,“忆洛”商号全力出手相助的时候,却又遭到了军队的突袭,实在是……没有多久,各方消息传来,这支军队是凉越帝国失踪已久的镇远大将军所帅之时,所有都在一怔之后,然后是讶异以及震撼,那个凉越的帝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深谋远虑,心机深沉,原来早在凉越和燕云帝国进行东南边境之战的时候,就已经借机布置下了这样的一手,实在是深谋远虑呀……然后,大家也就释然了,为什么对于这一场让凉越均天帝君长歌大失颜面的五国聚会,他却没有任何的不愉悦的反应,原来是他早有了打算,或者说,这位帝王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对于这样的烟雾没有任何的关注度………………西夏帝国皇宫夏渊面无表情的听着夏侯年的声音,然后紧捏着拳头,一拳打在了御书房的桌案之上,然后“咔嚓”一声,整个上等楠木的桌案就此牺牲了……“凉越……凉越……”夏渊冷冷的说着,看着碎了一地的楠木桌案,双眼喷射着火焰,“好一个君长歌……”夏侯年淡淡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什么任何的表示,但是眼底的忧色和疲累已经将一切显示无疑……“从头至尾,不过只是一场戏,他看似由着自己的子嗣胡闹,实际上却是布了这样大的一场局,目的不过是要吃掉朕的西夏……”夏渊冷冷的笑着,眼底满是邪魅杀意,“这般的费心,朕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