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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臣妹怀疑李司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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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会儿没空理他。她转回头,等着张四说出她最想听的答案,然而张四眼睛一直,从喉咙里挤出短促的一个“啊!”

,然后慢慢低头。顾书卿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去,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肚脐眼往下一寸处,有殷红的血迅速洇出铺开,像一汪白水里吐出一轮红日,又像是红墨水被打翻污了衣裳。她惊愕地抬眼往上望,想要问问张四怎么了?却见他苍白呆滞的面孔在她的视野里缓缓下降,再往前划出一个抛物线,扑地和大地来了个实打实的亲吻。死了?马三蹲下身,用指头在张四颈间动脉上一摸,站起身,以目示意:死了。“哈?!”

顾书卿见过不少死人,但头一回见着死人。前一秒还活生生的,后一秒就没了生命体征。她有些僵硬地往后转身,怎么李司鉴一来,张四就死了?李司鉴也非常震惊:这个女人,太残暴了!几天前才杀了一个张嬷嬷,这一回,生怕自己当场捉奸,竟当着他的面杀死了姘头!!哦不,或许,在他来之前,她已经在实行杀人计划了,若不然,怎会死得如此凑巧?月白锦袍,公子模样,戏园子......没错!就是这个小子!一定是马三告诉她,他已经在查她姘头,故而趁他捉到之前先灭口!李司鉴虽然深恨给他戴绿帽的混帐,可眼下对方真死了,他却心底一片寒凉。他不知道自己对顾书卿的爱是对还是错,只知道,这个时候,他想逃。免得还要亲手将她捉去大理寺。要是这样,他受不了!“走!”

他转身,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和陈代都瞎了眼,什么也没看见地,走了。顾书卿张着嘴,愣愣地望着他肩宽体正、逐渐远去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不可思议、荒唐透顶、黑白颠倒、天下乌鸦一片黑,黑到眼前一阵一阵地冒金星、背上一层一层地铺冷汗......李司鉴显然是在灭口!为什么灭口?那还用说吗?因为张嬷嬷的死,就是他设计的!他......他.....他,为了娶沈白莲,为了侵吞公主府的财产,用张嬷嬷的死将她送进大理寺,现在,又杀张四灭口!将来,他会伺机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她,乃至亲手将她杀死!就和那些杀妻谋财的渣男们一个套路!!......马三翻过张四的身体,从出血处抠出一枚被血染透的铜钱,铜钱是市面上常见的方孔圆钱,只是边缘被磨出条纹规律的锯齿状,是俗称的“金钱镖”。现代很少有,但顾书卿在资料上看到过。这种镖,自然需要过人的臂力才能远远地致人死地。那几个和张四一块来、此时正在林子后探头探脑的公子哥儿,是使不出的。怎么办?她还在想,马三已经扔下铜钱镖,去池里洗了手,扛起一旁晕软在地的桃红:“长公主,走吧?”

“要是大理寺找过来,我们怎么说?”

“好说。”

马三把桃红放下,往她怀里一推,手摸向腰间,做出拔刀的姿势,虎视耽耽地往那帮纨绔公子哥大步走去,那帮人哄然而散,片刻间鸟也不剩。——————顾书卿尚且犹豫着,马三和醒过来的桃红连催带推地,把她送进马车厢咻地逃走了。她的马车色泽亮丽,颇是显眼,或许正是被李司鉴瞧见了,他才循着味追进来,及时断了张四这条线索。“马三,去车马行把这些布都换了!”

“明白!”

马车拐向车马行,再出来时暗褐木架配冷青厢帷,除了车驾大小无法改变,却是再看不出是吴国长公主的座驾了。“公主殿下真聪明!”

桃红屁颠颠的,恨不得要磕上几个头。她以为顾书卿主动改头改面,是为了逃避大理寺的追查。顾书卿这才回过味来,不过既然不想惹麻烦,那就做个彻底倒也无妨。“不行,我要替张四和张嬷嬷讨个公道!”

顾书卿一拍膝盖,大声吩咐,“去皇宫!”

她起初的念头是去大理寺报案,让他们审讯李司鉴,但经过上次的事,她算把这六扇衙门认清楚了,指望他们秉公处理,就像等着母猪上树。唯一的希望就是顾长安了。虽然这个年轻皇帝也怪怪的,不怎么光明磊落的样子,但想来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肱骨之臣是一个杀人狂魔。......这回她啥礼物也没带。一则时间来不及,二则她怕再送错礼,还不如不送。顾长安在御书房接见了她,他似乎比上次她见他时更稳重了些,或者说,更有那种袖笼天下、举重若轻的自在感,说人话就是成熟了,白晳标致的大脸庞子上没有一丝不耐烦,倒浮起耐人寻味的微笑:“长公主这次来,又有何事?”

“臣妹怀疑,张嬷嬷是李司鉴逼死的!”

顾书卿是一点也没转弯,她向来直来直去,被称为“钢铁直女”也无所谓,她没本事将一句话讲成胃镜似地,软软绵绵又能不露声色地钻进人肚子里。“哦?”

顾长安有些意外,“何以见得?”

“凡事都有动机。张嬷嬷虽是自杀,但绝不是单纯的自杀,除非有极大的外力逼迫,正常人谁会选择这种令自己痛苦万分的方式死去?”

顾长安垂下眼,无意识地拨动桌上的奏本,好半晌,才抬起眼,幽幽地:“那又为何说是李司鉴?”

“臣妹亲眼见他灭张嬷嬷儿子的口!”

“是吗?”

顾长安很平静,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怀疑和愤怒,只凝神思索着,同时把一本奏折当成压力的倾泄口慢慢撕绞,待桌上铺了小半边废纸片,他才放下残本、掸开纸屑,转头吩咐随侍:“召李司鉴。”

随后,他就不再理顾书卿,也不赐座,开始批阅面前的奏本。顾书卿环顾四周,自己找了个靠墙的座位坐下,顾长安诧异地微张着嘴呆了片刻,默然低下头,像是对这种不奏自请的行为忍气吞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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