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那药箱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李岩山看了眼屋檐下的药箱,小声问。温卿随口道:“以前就听娘提过,我以为早就丢了,也没想到会在湖底。”
“唉,你娘那丢三落四的性子,也不知现在改了些没有。”
李岩山说着摇了摇头,抬眼见太阳都落山了,又好声劝道:“卿儿,我看天都快黑了,后山也不安全,要不你还是去把你三爹叫回来吧。”
温卿触及李岩山担忧的目光,瘪了瘪嘴只好应下,刚准备出去却见玉竹提着个篮子回来。“你这是?”
李岩山问。玉竹没好气的说:“一天没吃饭了,你们人高马大扛得住,我可扛不住。我从敏儿她爹那借了两张饼子,吃一顿是一顿吧。”
敏儿她爹就是住在温家后面的一个鳏夫,早年死了妻主,一个人把女儿王敏拉扯大,如今王敏也十六七岁了,是个打猎的好手,家里日子虽不富裕,但也比温家好过不少。李岩山接过篮子,感慨说:“敏儿她爹以前过的也苦,好在女儿有本事,总算是熬过来了。”
“是啊,人家是熬过来了,不像咱家,怕是要熬一辈子咯。”
玉竹阴阳怪气的说着,端起屋檐下的澡盆又去晾衣服。李岩山又是叹了一声,递给温卿一块饼子,“卿儿趁热吃吧。”
温卿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可一想到玉竹说的那些话,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吃吧,不然晚上饿的会睡不着。”
李岩山塞到温卿手里。温卿接过,晚上就着凉水吃了半张饼子,勉强有了个半饱。...天黑的很快,村子里的房子高低错落,太阳落山之后却是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房间的帘布被火烧没了,屋子里的两张床也都被烟熏得黑漆漆的,下午温卿擦洗了许久才勉强能睡人,但是被褥却一张都没剩下。好在现在还没入秋,晚上不盖被子也不冷,就是床板硬邦邦的硌人。“卿儿,可是跟着他你睡不着?要不还是把他放在地上吧?”
黑夜中,李岩山听见温卿辗转反侧的一直没睡,便小声道。睡觉的时候温卿执意将柳逸轻放在了床上,这屋里因为扑火到处都是水,到现在都没干,柳逸轻要是还睡地上,明天怕是就没命了。“不是,是床板太硬了。”
温卿解释说。“今晚先凑合,明天我给你讨些稻草回来,铺着就不硬了。”
李岩山好生哄着说。温卿心里一阵暖意,“嗯。”
“没有小姐命还一身小姐病。”
玉竹嗤笑。温卿:“......”罢了,看在那张饼子的份上,不跟他计较。**温卿一夜未眠。不仅仅是因为床板太硬,屋子四面漏风,最重要的原因是——柳逸轻太臭了!根据原身的记忆,柳逸轻好像自从被扔进柴房就再也没擦过身子,少说都有一个多月了。他身上有伤,又咯血,加上天气热容易出汗,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就是“生物炸弹”。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却听外面窸窸窣窣的似乎有什么动静。本以为是村里的猫狗或者什么牲畜过来了,温卿一开始也没在意。但没想到过了半晌,那声音竟是越来越大,甚至直接进了堂屋。温卿想起温家屋后就是大山,顿时心里一悚,别不是野猪豺狼进来了。想到这儿,温卿哪还躺的住啊,赶紧爬了起来。“大爹。”
温卿摇了摇李岩山的腿,小声喊道。可惜李岩山昨天累坏了,嘟囔一声翻过身反而睡得更沉。温卿又看向玉竹,他蜷缩着身子,瘦弱的身形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刚打盹儿。外面那声音越发放肆,这房间连个门都没有,温卿心里越发着急,索性从药箱拿出一把手术刀,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天刚蒙蒙亮,屋里光线昏暗,隐约中只见有个影子正蹲在角落里摸索着什么。是个人!意识到这点,温卿反而松了口气。“你干什么?”
温卿突然出声,吓得那人一个哆嗦,猛地站了起来。看到是温卿,对方拍着胸口庆幸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她们追过来了。正好,你赶紧收拾东西,跟爹走。”
对方约莫三四十岁,穿着身桃红色的交领薄裳,脸上涂着劣质的脂粉,虽然如今上了年纪,但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个美男子。而此人正是温笑卿的生父,宋燕支。“去哪儿?”
温卿皱眉问,将手术刀收进袖子里。宋燕支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当然是去过好日子,你看。”
说着宋燕支从怀里摸出一个满是灰尘的荷包,只见里面竟有二两碎银子。“这钱我一直藏在墙缝里,还好他们没发现。”
宋燕支得意的说着,又警惕的看了眼房间,“算了你也别收拾了,时间来不及,我们赶紧走。”
“那大爹他们呢?”
温卿狐疑问。“你管他们干什么,怎么这么墨迹,走!”
宋燕支不耐烦说完,拉着温卿就往外跑。两人刚到院子里,身后就响起了玉竹的讥讽声。“大早上的我道是老鼠在偷偷摸摸,没想到是宋侧君啊,一晚上没回来,刚回来这又要去哪儿啊?”
宋燕支懊恼的咬了咬唇,转身却立刻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关你屁事,早上空气好,我带卿儿出去散步不行吗?”
“散步?你也不看看家里都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情散步!”
玉竹气的脸色铁青。温卿推开宋燕支的手,质疑问:“爹怎么突然要走?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宋燕支目光闪烁,恼羞成怒道:“你胡说什么啊,你是我亲闺女,我还能害你不成?别废话,跟着爹走就对了!”
“走?走去哪里?”
随着一道吼声传来,六七个凶神恶煞的女人突然冲进温家院子,二话不说就到处打砸,连晒在竹竿上的衣服都被仍进了泥塘里。宋燕支霎时脸色发白,也顾不上温卿,拔腿就往屋后跑。“还敢跑,抓住他!”
紧随而来的女人/大声喊道,她身形异常高大,目测都快有两米了,光是搁那儿一站都让人感觉压迫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