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生命。这并非什么不可说的话题，可阿福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觉得这是只属于他与宝儿两人的事情。只属于他们二人。阿福犹如长了铁嘴的王八，有失忆这层龟壳保护，贺含章什么也问不出来。问得多了，宝儿便睁着大眼睛来回瞅两人。贺含章不再多嘴，只是在周围留下更多暗卫，一方面是保护宝儿，另一方面是为了监视……临走前，宝儿问了贺厂璋。闻言，贺含章笑笑，笑意不达眼底：“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么大一个人，我还能管住不成。”

一夜无话。第二日宝儿去寻柳修文玩耍，却发现柳修文脚步匆匆。她迈着小短腿追上去。林长缨看小姑娘在阳光底下晃晃悠悠、憨萌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出声唤住柳修文。“宝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哥连我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了？”

宝儿撅起小嘴，以前的大哥可不是这样的。柳修文给宝儿赔礼道歉：“大哥这次是事出有因。”

小姑娘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腮帮子鼓鼓的。“昨天被抓到的那群胡人，今天早上被发现暴毙在密牢里。”

柳修文说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从跟着薛大夫学医，日日受着薛大夫的熏陶，医者仁心早已存于心中。做大夫的，不愿轻贱任何一条性命。听闻霎时间死了那么人，即便是胡人，柳修文心中还是沉甸甸的。他此番前去，便是因为贺含章发现胡旮等人死因有古怪，疑似中毒，想让柳修文鉴定一番。林长缨张大了嘴巴：“死了？谁做的？难不成院子里还藏了坏人？”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你们俩不必太过担心。”

宝儿牵住柳修文的手，“大哥，我也要去。”

柳修文本想拒绝，臭男人的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吓到了宝儿怎么办？可架不住宝儿哀求。“你跟紧我，要是害怕，就先离开。”

再三叮嘱，才愿意带着宝儿深入密牢。林长缨也跟着下来了，陪在宝儿身边。经过逃荒路上的历练，宝儿早已脱胎换骨，如今看着这些胡人东倒西歪的尸体，心中并不觉得害怕。柳修文检查后与贺含章讨论。目前看来胡人的暴毙的确是因为中毒，而且中的不止一种毒，而是混合毒。很多毒都不至于毙命，但混合毒下毒性紊乱，暴毙也在常理之中。宝儿走上前去，在胡旮右手皮肤下揭下来一张皮。这皮与胡旮皮肤的颜色几乎无二，牢牢贴附在肌肤上，要不是宝儿眼尖看见一点突起，还真发现不了。皮的另一面画着什么。“这是地图，地图上画×的地方，是你的封地。”

贺含章看了一眼，眼底波澜骤起。眉头也随之蹙起。为什么胡旮手里会有这样的地图？宝儿一语惊醒梦中人：“是藏宝图！”

难掩兴奋的语气。贺含章心中猛然一跳，似乎有什么想法正在破土而出。他闭上眼，回顾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嘴角绽出灿烂英气的笑容：“我明白了，封地有宝，胡人是为秘宝而来！”

至于胡人为何会有秘宝的消息，那便是另一桩事。贺含章当下决定，要前往县主封地一探究竟。林长缨看着宝儿，心绪复杂。似乎，宝儿总能发现一些常人发现不了的东西。为了弄清混合毒，柳修文找出师门医书，翻阅时不小心打翻了了自己的草药箱。草药散落一地，凌乱不已。柳修文一样样拾回了草药箱，最后却面露困惑。他的记性一向很好，草药箱中有多少草药，柳修文了如指掌，可眼下草药箱里，分明少了三株草药。且那三株草药，都略带毒性。处理不当，不是救人的草药，而是杀人的毒药。柳家不惯受人伺候，柳修文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下人。此时想问些事情，倒不好探寻。他思索片刻，召来了会在附近巡逻的兵士，询问道：“从昨日到今日，你们有看到谁来过我房间吗？”

兵士茫然道：“柳公子这儿虽然没有伺候的下人，却也有打扫的丫鬟婆子，进去的人不少。”

“除了丫鬟婆子呢？有没有其他的人？”

“那倒是有几个。”

兵士挠着头回想，说话断断续续，“我记得……西厢那边伺候县主的丫鬟，还有叫阿福的，都来过。”

柳修文掀起一边眼皮：“他们来干什么？”

“这……我们只负责巡逻，其他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

不清楚，不知道，也不敢逾越。柳修文屏退人，看着草药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