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抓紧机会与妇人说了好一会话,把事情经过都细细讲给她听。妇人听后直叹他们这些逃荒者也不容易,说等孩子的阿达回来便给他们说说情。但也让村民们体谅他们这些牧民们,他们常年辛苦放养畜牧,但大半畜牧不是被狼吃,就是被强盗抢走,所以他们对外来者非常排斥和谨惕。妇人温柔善良,给季昭很好的印象。待她进了蒙古包,季昭招呼大伙一起吃喝。“这位婶子倒是个讲理的。”
赵长荣对大伙道,“咱们不能再做对不起人家的事了,好好跟人道个歉,争取最大的谅解。”
村民们吃人嘴软,纷纷点头应好。那边,其他村民在离蒙古包大概两里路的地方安置下来。想着等赵长荣他们解决好事情之后再一起赶路。村民们住下来之后,周边的牧民开始紧张了,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各地区的小牧民还组成团,隔三岔五地朝村民们扔糞。被裴澈和季家兴暗中伤了几次后,那些人变本加厉,不让村人采韭菜花,不让他们用溪河的水。而阿努拉一家忙着家里的事,这两天他家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似乎早已把李喜宝他们的事给忘了。村民们觉得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商量之后决定把吃掉的羊按市场价折成现银,把买羊的钱付给牧民后好继续赶路。赵长荣把这个任务交给能与牧民正常沟通的季昭。季昭主动找到那位少年,把近十两的买羊钱给他,并说明原因。少年一脸不屑,非要等他阿达来处理这事。“喂!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下去。如果你无法拿主意,请把你的阿达请来,让他腾一点时间出来跟我们谈。”
季昭说着用力一扯少年的手臂。没想到比裴澈还高一点的少年像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倒。季昭睁大眼睛,愕然地看着倒在脚下的少年,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对,红得有些异常。她伸手摸了下了他的额头,非常烫手。“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季昭踢了踢脚下的少年,心想这小子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比她预测要晚发作。“阿昭,你怎么把他给打晕了!”
远远看着的赵长荣和季福生发现少年突然倒下,匆忙赶过来。“阿爹,他发烧了,快把人扶起来,送他家去。”
“发、发烧了?”
季福生见不是季昭把人打晕,松了一口气。赵长荣摸了下少年的额,烫得他立马缩回手。没想到这家伙生病了还带着一帮小牧民整村民们。“管他死活,这种人就是活该!”
一起跟来的张大柄白了眼少年。“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咱把人送回去吧。”
赵长荣道。季昭也不想管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但想到温柔善良的纳迪娅,不能任由他躺在草地上的。纳迪娅拎着水壶从蒙古包出来,正好看见赵长荣背着少年往这边来。她愣了下,看向季昭,“姑娘,我的达西怎么了?”
“额吉,他生病了,突然晕倒了。”
纳迪娅一惊,“生病了?怎么会突然生病了?”
她家这些天乱成一锅粥,大概也没注意到少年有什么变化,而少年大概也不想父母担心,也没说自己生病的事。纳迪娅扔下手里的奶壶,冲过去抱住儿子,这才发现他浑身发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纳迪娅边哭边喊蒙古包里的阿努拉。阿努拉挥帐出来,看见赵长荣和季福生,不悦地皱起眉头。“达西生病了,你快去请术婆来一趟。”
阿努拉身子一唬,这才看见妻子怀里的儿子,他立马把儿子抱进蒙古包。很快,阿努拉就骑马去请术婆了。“看来今天这事又解决不了了,走吧,先回去。”
季福生叹息一声,现在人家的爹和儿子都生病了,哪有空管他们的事。三人转身正要回驻扎地,这时纳迪娅掀开帘走出来。“谢谢你们把我的达西送回来。”
妇人满面憔悴,一看就是许久没有好好睡觉的样。“实在对不住了,这些天家里事情太多了。”
纳迪娅朝他们行了一礼。季福生等人连忙回礼。“我替当家的做主了,之前发生的事就算了,你们尽快离开草原……”纳迪娅话还没有说完,蒙古包帘子再次被人掀开,一位比纳迪娅年长的妇人慌慌张张地把纳迪娅拉进去,说叫达西的少年突然抽搐。“这小子昨天不是还生龙活虎的嘛,咋突然就病得如此严重呢!”
赵长荣嘀咕。“阿昭,要不你进去瞅瞅,看能否帮上忙。”
季福生也被善良的纳迪娅感动了,人家都不计较以前的事了,他们应该还人家一点恩情的。季昭点了点头,直接掀帘子走进蒙古包。不算大的蒙古包放着两张毡床,左边一张右边一张,中间是烧饭煮茶的双台灶,一个煮着奶茶,一个煎着草药。蒙古包里奶茶香和草药味混在一块,浓郁得有些呛人。“达西!达西,你快点醒醒,不要下额吉。”
看着不停抽蓄的儿子,纳迪娅吓得脸色都白了。“快把他放下!别搂着!”
季昭掀开帘子就看见纳迪亚紧紧抱着抽搐的少年。纳迪亚被她唬得动作都僵住了。季昭快步走过去,把少年从她怀里拉出来,然后把人放平。她看见少年整张脸因抽搐变得扭曲,嘴里有溢出丝丝血丝。季昭大惊,看来是已经咬伤了舌头,她下意识就把她的手塞进少年的嘴巴,以免他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姑娘,你这是……”纳迪亚和那个妇人直愣了半天,直到季昭的手被达西咬出血,两人才反应过来。“快找一块布来,先把他的嘴巴堵住,以免伤了自己,我马点给他施针。”
纳迪亚急急忙忙去翻找可以堵嘴的东西。“这个可以吗?”
纳迪亚匆匆找来一双羊毛手套。季昭点头,接过手套便塞进少年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