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春桃渐渐走远,四月的心里才渐渐落下来,低着头往院子里面去,门口的丫头见到她,亦是轻慢的冷哼了声,让四月先等在外面,她则进去通报。屋内的徐若芷早已经梳洗完了,正懒懒散散靠在贵妃榻上看书,旁边一个丫头跪着给她捏脚,另一个丫头则是在徐若芷的身后替她捏肩。今日下午她去后园子里走了走,哪想后园子太大,回来脚就疼了。她听见丫头来说四月来了,眸子动也未动,直到眼前那一页看完了,她才看向旁边的丫头:“让她进来吧。”
昨日陈妈妈就来说了,说这魏氏要来侍夜三日,以显出对主母的尊敬,徐若芷本也不想多这些事情,但又听陈妈妈说这是老太太定的规矩,也就没再说什么。没一会儿四月被丫头带着从外面进来,一进来身上就觉得一阵暖意,再看过去,原来是屋子内已经生了炭火,即便只穿着中衣也不会觉得冷。她又看到半卧在贵妃榻上的徐若芷,又低头恭敬喊了声:“大太太。”
徐若芷也只有在顾容珩的面前有些生涩,平日里多是不爱笑亦少说话,她见了四月只是点点头道:“大人还没有回来,且我平日里亦睡得晚,明日里你也不必这么早过来,晚半个时辰过来也可。”
四月连忙点头应着,想着顾容珩一般都回得晚,也不知道他今夜多久才回。徐若芷见四月应了,就回过头继续看着手上的书。屋子里十分静谧,除了徐若芷的翻书声,屋子内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四月看着守在徐若芷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忽然想起那日梨花轩里碰见的她,现在的她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了,以前的徐若芷瞧着温婉羞涩,如今不知怎的,瞧着更多了些冷漠与端庄。也是,徐若芷如今已是顾容珩的正妻,将来也可能代替大夫人管理宅子,怎么可能再如未嫁的姑娘一般,自然需要有主母的派头才能镇得住下人。四月记得徐若芷似乎十分不喜别人在她看书时打扰她,也就一直默不住声的候立在一旁。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丫头的声音响起,徐若芷面上一喜,连忙合上书往外面去。顾容珩刚走到屋内,徐若芷就出来替他脱去外衣,一边道:“夫君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可是又有了应酬?”
看了眼跟在徐若芷身后过来的四月,顾容珩没说话,抿着唇去隔间梳洗。四月看了眼顾容珩的背影,对着徐若芷小声道:“妾为大太太更衣吧。”
徐若芷知道这是规矩,点点头进去室内让四月伺候。四月的动作很利落,替徐若芷脱了衣又将衣物整理好放在了一边。接着四月又去为徐若芷梳头,小心的除去她头上的发饰后才拿梳子轻轻给徐若芷梳顺。徐若芷看着镜中低头认真恭顺为她梳发的四月,比起她那几个贴身丫头也不差,不由淡淡道:“你伺候的倒不错。”
四月就忙道:“谢大太太夸。”
徐若芷就不咸不淡的笑了下,她想到母亲说过,这些妾室身份低微不敢在主母造次,但在主君面前又是另外一套面目,她眯眼看着认真梳头的四月,倒不知这个魏氏是不是如母亲说的那样。眼神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房间里的顾容珩,徐若芷穿着中衣对着四月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有使唤再叫你。”
四月忙点头,放下梳子垂着头,眉眼恭顺的退下。走了几步瞧到面前的靴子,四月脸一白,又忙侧了身子出去。她一出去,就有丫头来将推门合了上去,四月不敢往里面看,就背着推门站着。只是刚从温暖的地方出来就显得格外冷,露在外头的脖颈也微微起了鸡皮疙瘩。里面的丫头也陆续出来,因着有四月守夜,她们也都出到门外去休息了。屋内的徐若芷想去为顾容珩更衣,顾容珩看着屋内空无一人,唯有推门外那道清秀单薄的身影,他吐出口气,自己去脱了外衣。徐若芷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顾容珩今日为何一句话不说的沉着脸。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对着顾容珩有些委屈:“夫君,可是今日妾身做错了什么?”
顾容珩这才看向徐若芷那张脸,低声道:“无事,睡吧。”
徐若芷却红着脸贴向顾容珩的胸膛:“今日母亲特意送了汤药来,说只要喝了它便能很快怀上子嗣。”
顾容珩不冷不淡的挑眉,黑眸里面有了些不耐烦:“母亲的话你不必在意,自有我去说。”
徐若芷羞的快要哭出来:“可是夫君还一直没有碰过我,若芷怎么怀上夫君的子嗣?”
将贴在胸膛上的徐若芷扯开,顾容珩少有的在徐若芷面前冷了脸色:“该给你子嗣的时候自然给你,你只需做好大太太的本分,那便什么也不会缺你的。”
徐若芷被顾容珩扯开跌坐在床上,眼神有些失神的看向顾容珩,委屈道:“可若芷为夫君生下嫡子,难道不也是为了夫君为了顾家么。”
顾容珩看着追问的徐若芷皱眉,脸上的不悦更甚:“你若不愿做顾府的大太太,我可以让你回去。”
徐若芷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容珩,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含泪的看着顾容珩:“夫君,你说什么?”
顾容珩就冷着一张脸冷漠道:“我的正妻只需懂事便好,好好将院子打理好,讨母亲欢心便够了,该给你的体面我一样不会少你,若你是要求得更多了,你也勿怪我连体面都不给你。”
徐若芷惊的后退一步,流着泪摇着头哭道:“夫君这么对我,难道是因为那个魏氏么。”
顾容珩冷淡皱眉:“与她没有关系,你我两家结姻是为了什么,你再清楚不过,做好自己的本分,你才能体面的做我的夫人。”
顾容珩这些话无疑让徐若芷难受异常,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可再听他说一遍,还是觉得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