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屋内的灯火通亮了起来,里面渐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四月站了会儿,正想着要进去侍奉,里面就走出了一个丫头看着她道:“我家太太待会儿要同大公子一起去大夫人那。”
“大太太让魏姨娘今早就不必伺候晨起和问安了。”
四月暗暗如释重负,点点头退了下去。她的身子昨晚被顾容珩折腾的厉害,脚上又有伤口,走一步便觉得浑身发疼,好在春桃已经等在了院门口,见了四月出来就连忙迎了过来。今早她过来的早些,没想到四月这么早就出来了,不由过去扶着四月小声问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四月身子没有力气,大半身子靠在春桃身上道:“先回去再说吧。”
春桃也看出四月眼底的疲倦,想着昨夜在那守了一夜,虽说昨日下午睡过了,到底也还是累的。她点点头,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手托着四月往院子里走。好不容易到了院子,四月懒洋洋的靠在床头,对着春桃细声道:“我想要沐浴。”
春桃正打算看四月脚踝上的伤口,听了就停了手上的动作道:“姑娘脚还伤着,怕不能沾水的。”
四月身上昨夜被细汗润的黏腻,她软软的摇摇头:“泡一会儿也没什么的。”
看四月难的的坚持,春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出去让外头的丫头去厨房打水。回来后春桃想要与四月再说话,却见四月已经埋在枕头里,疲倦的闭了眼。春桃便没有再打扰四月,默默坐在床沿上去看四月脚踝上的伤口。昨夜跪了一夜,难免要牵住伤口,她是怕出了血,伤口与布条沾在一起便不好撕开了。昨夜缠着的布条已经不见,脚踝处除了伤口,周围也是干干净净的,像是被人仔细处理过。抬起头奇怪的想要问四月,却见对方仍旧闭了眼,春桃叹了口气作罢,替她盖好被子又去找替换的衣裳去了。直到外面的丫头打水进来,春桃才过去叫醒四月:“姑娘,水来了。”
四月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听见春桃说热水来了,这才起了身。浴房内的四月依旧昏昏欲睡,春桃看四月这懒散样子就想进去替她擦洗,四月却坚持着不让她进去,她也只好守在了外面。等到里面终于洗完,春桃穿着里衣出去,外面的冷气就侵得她不由起了鸡皮疙瘩。春桃连忙将外裳盖在四月的肩上:“这会儿天都还没亮,正是最冷的时候,姑娘快些走吧。”
脚上踏着木履,露在外面的脚背被冻的发白,四月抿着唇,低着头往室内走。来到寝房,四月就缩在了床上,只露出一张白净的脸蛋来。春喜收拾着四月换下来的旧衣,从里面掉出一个瓷瓶来,她蹲下身子捡起来看了看,好奇的拿到四月面前道:“姑娘,这是什么?”
四月看见那瓶子,想起那是昨夜顾容珩为自己上药拿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塞到了自己衣裳里。脸微微有点红晕,拢着被子的手紧了些才轻声道:“那是昨夜大公子给我涂脚伤的药,你就用这个上药吧。”
四月觉得这药应比之前的药好,昨夜用了一夜,今天也未出血了。春桃点头,顾大人给的药自然是要更好些,就过去替四月上药,才刚上完,外头就传来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秋月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道:“外头有个厨房来的嬷嬷,说给姨娘送了什么药来了。”
四月一顿:“送什么药?”
她最近都未吃过药,怎么今日忽然又送药过来。秋月摇摇头:“奴婢刚才问了,可那嬷嬷说是大公子吩咐了让送来的。”
四月又是愣了愣,让秋月叫那位嬷嬷进来。不一会儿外面就一个嬷嬷捧着药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四月就笑道:“大公子说姨娘身子弱,这药喝了对身子有好处,特意让老奴送药过来的。”
四月看着那嬷嬷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坐了起来,接过药碗道:“那劳烦嬷嬷了。”
她皱着眉小口喝了一口便苦的厉害,抬眼看了眼那嬷嬷,见她一直含着笑盯着她,四月被盯的有些心慌,看着面前的药汁苦的她喝不下去,便对嬷嬷道:“要不嬷嬷先回吧,待会儿我喝完了让丫头送过来。”
那嬷嬷却笑道:“大公子让老奴等着姨娘喝完再走,老奴也不差这些时候,姨娘慢慢喝就是。”
四月愣了下,只得捧着碗喝药,皱眉着忍着喝了几口,还是受不住,帕子捂着唇几乎快要吐了出来。林嬷嬷看四月那模样,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拿出布包,将帕子打开送到了四月的面前:“老奴竟忘了,大公子吩咐过让老奴一并带些蜜枣来,姨娘要嫌药苦,就含两颗蜜枣吧。”
四月是历来怕苦的,口里含了蜜枣就好了许多,这才断断续续将药喝完了。那嬷嬷端着空碗退下去后,春桃坐在了床前替四月盖着被子道:“即便是补身子的药,这么早送过来做什么,我看外头的天也只是蒙亮,也太早急了些。”
四月捂在被子里,半合眼:“大概是厨房这时有空吧。”
春桃看四月丝毫不上心的模样有些叹气,又看她的确困倦的厉害,也不再打搅她,想着今天也是最后一天,往后也就好了。这边正房内,大夫人拉着许久不曾来请安的顾容珩笑容便一直没有停过,又见他是与徐若芷一起来的,夫妻两人坐在一起,她心里头十分欣慰。顾容珩过来也只是为了说顾怀玉的事情:“前方线报来说怀玉砍了上百个蛮人脑袋,现已将他们逼退到了俞关,应是再过两三月就能回了。”
“圣上那边听了大喜,已经让礼部准备封赏了。”
赵氏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又连忙细细问了许多细节,顾容珩三言两语带过,看了眼时辰也没有多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