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行字:大哥,见信佳。四月不知如何写信,只是按着大哥送来的样式来写,她看了看自己的字迹,总觉得有些许不满意,就揉了另写了一张。四月的字旷了好几日未练了,还略有些生疏,有些字还不会写,只得又拿着字帖来找,这般琢磨功夫,天已昏暗,她却仍未写完一封信。顾容珩进来时瞧见四月桌椅上的纸团,又见她正认真写着字,连他进来也不知道,不由得一挑眉往四月身后走去。四月察觉到身后动静,以为秋月又催她换药,屏息将一横写好,四月才松了口气道:“且再等等,我立马便好了。”
顾容珩身子高大,站在四月身后一眼便能瞧见她纸上的字迹,虽说一眼看过去还算工整,但若是细看却是章法全无,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而已。不过能有这样的进步已经极好,顾容珩一只手撑在桌沿,另一只手握住了四月的手,将她欲语还休的珍重,落款在了最后。四月这才反应过来,那风雪中的淡淡冷香她竟才发觉,不由偏过头看向顾容珩近在咫尺的脸。她微微红了脸颊,羞赫道:“妾的字不好看。”
顾容珩看着四月,泪痣若隐若现的隐秘勾人,但这具身子却依旧还是坐得端庄,拢着袖子在烛灯下光华流转。视线最终落在那摇曳在脸颊边的翠色耳坠上,他的四月只需略一点缀,便是极好看了。将她手上的毛笔搁下,顾容珩抱着人坐在椅上就要去拿四月写的字看,四月连忙用手去护着,不想让他看。那指尖上都是墨迹,看样子是已经写了许久了,看四月不愿让他瞧,他也不打算去看,且纸上内容他在四月身后时早看了清楚,也没必要再看。他摩擦着她手指上的墨痕,状似无意的问他:“今日魏府来信了?”
四月就点点头,去将刚写的信纸叠好让砚石压着,然后才侧头对顾容珩道:“大哥写来的,说我三妹妹已经回了老家,只是路上艰辛。”
顾容珩不置可否的点头,伸手就从桌案上将打开过的信纸展开。四月看顾容珩去看家里寄来的信,手在半空伸了伸,还是没有阻止。不过几瞬的功夫便将信纸看完,顾容珩眉眼淡淡,看向四月的眼神里,却微微动了动。随手将信重新放到了桌上,顾容珩只字不提信的事情,只是抱着四月问她:“柑橘可喜欢吃?”
四月就点点头:“下午时吃了几个。”
顾容珩一笑,为四月剥了一瓣送到她嘴里后,又漫不经心的道:“怀玉要回来了。”
顾容珩靠在椅背上,即便抱着四月坐在他的腿上,可规整锦衣依旧衬得他面如冠玉,面上表情冷清慵懒,可语气漫漫犹如在说寻常闲话。因为四月要写字,所以屋子内的烛灯便多点了几盏,也将顾容珩的面庞映得愈加高华,四月自然看不懂他的情绪,她只是被那双沉静的眼眸看得心慌。将嘴里的果肉咬开,四月清澈眸子看向顾容珩:“那大夫人该高兴了。”
顾容珩就笑了笑,又送了一瓣到四月口中,淡淡道:“怀玉本不该这么早回的,在塞外被蛮人砍了手,听说伤口见骨,等怀玉回来后,四月也去看看他吧。”
四月微愣,眼眸瞧向顾容珩,见他脸色淡淡还有些微笑意,却让她觉得手心出汗。身子一倾就倒在了顾容珩怀里,她软软道:“妾如今这身份再去看望三公子已经不便了。”
顾容珩却捏着四月的脸低沉道:“怀玉从前那般照顾你,你去看他也是常情。”
四月仰着脸儿,杏眼里颇有些委屈:“妾已经是大公子的人了,明白该要避嫌的,大公子不要为难妾了。”
那双眼里总是盛着水光,稍一蹙眉便是委屈的紧,顾容珩瞧过了几回了,即便如此还是情不自禁的生出不忍。那些心术用在她的身上也无必要,他早就知道小四月是极聪明的,后宅的察言观色倒是学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顾容珩将四月楼在怀里,抚摸着她顺滑的发丝叹声:“四月,恐怕快要变天了,你可愿陪我一起?”
四月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顾容珩,顾容珩亦低下头看她,顾容珩的表情隐在暗色里,唯见他唇角有些微笑意。她讷讷开口:“变天是何意思?”
顾容珩的表情晦涩不清,低低道:“就是天上忽然落下一场火雨,连顾府都要烧起来成为灰烬,四月可怕?”
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火雨,心里头虽微微战栗,四月却还是摇摇头:“妾愿意一直陪在大公子身边的。”
四月的话一落下,就感觉腰上的力道又重了些,她紧紧贴在他胸膛上,肩头是炙热的呼吸。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小四月总是乖的,不枉我这么疼你。”
四月被顾容珩抱得有些紧,正想要喘息就又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坐在了椅上,而顾容珩竟单膝跪在椅沿上,一俯身就将她压在了椅背。磁性低哑的声音在耳边盘桓:“四月,我想要你。”
头脑一片空白,四月已来不及反应,就被迫仰着头接受他的深吻。那只手摩挲游走在她的腰间,炙热的温度险些让四月迷失在潮水里,她只能听到耳边伴着热气的声音:“我会让四月舒服的。”
“四月,叫我的名字……”“四月……”四月彻底迷失,半眯眼看着面前的顾容珩,喘息声忽远忽近,烫得她只能发出甜腻的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