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您客气了。身为她们的老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当欧阳岚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一顿，话锋一转，整个人显得有些哀伤：“其实，不瞒您说，我还是很喜欢丫丫、萌萌两姐妹的。我听何姨说，她们从记事起你和她们的妈妈，一前一后都消失了。而且，她们更是在两岁的时候，就得了热、寒这样的怪病。”

“您知道这对于仅有不到五岁的孩子而言，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着，欧阳岚带着哭腔道：“虽说平时她们都何姨疼，但她们的人生终究……尽管，我与丫丫、萌萌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身为她们的老师，我衷心的希望她们能够过上像普通孩子那样的生活……”欧阳岚的这一番话，赫然是深深地刺痛了秦牧的心，甚至让秦牧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欧阳老师，我……”“秦先生，我也知道我所说的那种生活，对于她们其实是一种奢侈。但丫丫、萌萌她们姐妹俩真的很可怜。”

“您别以为她们是不到五岁的小孩，其实，她们的心智远比同龄人更加的成熟。这是她们的生活环境所造就的。”

说到这里，欧阳岚的俏脸上，泛出一抹心疼之色：“不瞒您说，在幼儿园里，丫丫、萌萌两姐妹其实经常受到同班同学的欺负。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经常当着她们的面，出言嘲讽丫丫、萌萌没爹没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

“可您知道吗？面对着这些嘲讽，一直都很恬静的萌萌，会生气的跟他们理论到哭。而丫丫，则每每在这个时候，都会展现出姐姐的姿态，将萌萌护在身后，自己则对那些孩子又踢又抓的。”

“这样的情况，不知发生了多少次，让丫丫、萌萌都觉得幼儿园的同学都不喜欢她们，使得两姐妹都养成了独往独来、孤僻的性格。”

听到这里。秦牧的眉头紧蹙了起来。他能想象得出那样的场景。顿时间。秦牧就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千万根针一同猛扎一般难受至极。“在上活动课的时候，丫丫喜欢用积木搭建房子，然后，再用泥塑造出一老、两青、两小的五口模样。我曾经私下问过她，丫丫说她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生活在一起。”

“而萌萌则会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画画，每一幅画都是星空山峰云雾图。我也问过萌萌，萌萌说她知道云雾缭绕的山峰是离天空最近的，而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她觉得这样，她能离她爸爸近些。”

“其实，无论是搭积木、捏泥人，还是画画，她们姐妹俩的诉求可以都一样，都希望能跟她们的爸爸在一起。”

闻言。秦牧就好像是万箭穿心，进而失血过多，使得他整个身躯都变得僵硬了起来，脑海更是一片空白。原来……原来丫丫和萌萌并不是不想认自己。原来……原来她们还想着自己。其实，丫丫和萌萌两个小家伙，她们为什么会这样，此时此刻的秦牧有点感悟。他知道自从自己消失，到她们记事，自己从未出现，在她们的心里，肯定是以为他这个爸爸已经死了，让她们心生绝望，仅有用这样的手段，来达到想念，这对于她们而言，其实是一种绝望中的希望。而自己却又突然的出现在她们的面前，这等于是在一望无际的海面，掷下一颗石子，怎么也荡漾不起的像样涟漪。正当此时，秦牧沉默时，欧阳岚的声音再度响起：“秦先生，其实在丫丫、萌萌她们的心里，一直都有您的位置。毕竟，不管如何，她们终究都只是不到五岁的孩子，纵然因为生活环境，造就了她们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心智，但她们依旧还是渴望能像大多数的孩子那样，能有如山的父爱，如水的母爱。”

闻言。秦牧重重地点了点头。其实完全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何秀英之外，对于丫丫和萌萌的心思最清楚，最了解她们的人，不是秦牧，也不是叶雅晴，而是面前的欧阳岚。而欧阳岚她也是真的很在乎丫丫和萌萌，否则的话，今天她也不会单独与自己聊这么久，更不会告诉自己这些。正当秦牧要开口致谢时，却见，欧阳岚抬起玉手，看了一眼手表，这才笑着道：“秦先生，希望您能够耐心对丫丫、萌萌。好了，这都快到吃饭时间了，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等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详聊。”

说罢。欧阳岚迈开步伐，朝着门卫室的方向而去。此刻，秦牧突然唤了一声：“欧阳老师。”

“嗯？”

欧阳岚停下步子，转身疑惑的看着秦牧。“谢谢您！”

秦牧满脸郑重，发自内心的感激道。欧阳岚见状，连连摆手道：“秦先生，您不用如此客气，这都是我应做的。”

秦牧笑了笑，跟着她一同返回门卫室。此时此刻，丫丫和萌萌两个小家伙，都探着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校园内。当秦牧看到这一幕时，不由得哑然一笑，从两个小家伙的表现和表情能看得出来，她们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来到门卫室。欧阳岚很是温柔地伸出双手，一边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一边柔声道：“丫丫、萌萌，跟你们爸爸回家吧。一定要记住，老师平时教你们的话喔。”

说罢。欧阳岚这才转身门卫室离开。“欧阳老师，再见！”

丫丫和萌萌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地抬起一只小手，很是礼貌的异口同声喊道。待得欧阳岚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秦牧这才收回视线，满脸堆笑的对丫丫和萌萌道：“丫丫，萌萌，爸爸抱你们回去好不好啊？”

“哼。”

丫丫直接是背着书包，主动走在最前面，只留给秦牧一个略显傲娇的身影。“不要。”

萌萌则是言简意赅一声。说罢。她也迈开小步伐，跟上丫丫的脚步。见状。秦牧急忙是跟上，生怕她们被路上的车水马龙给碰到。一路无话。当秦牧父女三人走到文具店门口的时候。丫丫和萌萌两个小家伙心有灵犀地止步不前，同一时间扭过小脑袋，都将自己的目光透过橱窗看向了文具店里摆放在最显眼位置上的美少女战士书包。从她们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中，能看到尽显无疑的喜爱之情。这时秦牧才注意到，丫丫和萌萌身上所背着的书包，发现或多或少都有损坏：丫丫的书包，其中一条背带已经是临近崩坏。而萌萌的书包，仅有的三个拉链坏了一个半，里面的书本都露在外面也没有修补。看到这一幕。秦牧的心脏赫然是犹如被针刺了一般的疼！在平复了一下内心深处的疼痛后。秦牧假装没事，蹲下身子，满脸微笑问道：“丫丫、萌萌，你们喜欢那样的书包是吗？”

“啊？不，丫丫不喜欢，难看得要死。”

“萌萌也不喜欢，又贵又不好看。”

丫丫和萌萌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地犹如捣蒜摇着头，但她们的目光却从始至终都盯着美少女战士的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