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水乡,供销社见陈一曼双手空空走了进来,心情烦躁的范通顷刻间化身一头暴躁的猛虎。“陈一曼!辣条呢!”
嘶吼声炸裂,把货架前的另一位女员工硬生生吓了一个激灵,整理着货架上零食的手差点把货架推倒。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范通,该女员工同情的看向了进门的陈一曼。“可怜的一曼,又把挨这个饭桶的批了!”
只是,令女员工疑惑的是,陈一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缩着脖子委曲求全,而是淡定的走到自己的工位,然后把属于她的杯子,雨伞啥的,都一股脑的装进了手里的编织袋里。这让满腔怒火的范通,差点把肺气出来,往前一站,范通怒气冲冲道,“陈一曼,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快速提起收拾好的包,陈一曼嗤笑道,“范主任,你一个大男人,成天除了鬼哭狼嚎,你还会干什么?”“辣条,你还好意思说辣条,我推掉辣条的那天,你是被埋了还是被刀了,你明明也在场啊!你当时为啥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陈一曼突如其来的话,直接把身后的女员工震了个目瞪口呆。至于范通,则完全一副懵逼加呆滞的表情。深吸一口凉气,范通手指陈一曼,声音颤抖道,“陈一曼,你...”“你什么你...”陈一曼霸气打断道,“连个话都说不清楚,你这个主任当的,不过如此!”
“你给我...”陈一曼消失转身,“饭桶!呵....这工作,我还真就不干了!一个月才56块钱工资,呵呵,谁爱干谁干!”
拎起编织袋,陈一曼声音高亢道,“拜拜了您嘞,老娘不伺候了!”
“砰”!门开门合陈一曼的身影消散,至于范通,则完全被气得倒在了身后的货架上。“咔...刷啦啦...”笨重的身体,把摆满货架的零食挤了一地。不远处,本就惊呆的女员工嘴巴大张,默默朝着陈一曼的背影竖了竖大拇指,女员工心里暗暗赞叹道,“一曼...好勇敢啊!”
‘呼哧...呼哧...’不断喘着粗气的范通,愤怒的看向了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的女员工。范通气火攻心道,“王香香,你眼睛瞎了吗?踏马的,过来捡东西!”
“我凭...”王香香刚准备像陈一曼一样怒怼范通,但转念一想,一个月五十块钱的工资,可比一般女人高多了,而是供销社还是正式单位,一辈子都不会下岗。“哎,一曼还是太冲动了,工作嘛,本来就有不顺心的地方...”“王香香,别踏马站着了,赶紧滚过来收拾,小心老子扣你这个月工资。”
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王香香语气讨好道,“别别别,范主任,我...我这就收拾...”乡里的街道欢快的踩着脚蹬子,陈一曼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嘻嘻,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气吐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于峰辣条厂...我来了!”
说话间,前方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个疑惑的声音,“曼儿,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顺着声音望去,轻捏手刹,停下自行车的陈一曼一扭头,“妈?”对面,一看上去五十多岁,体型富态的女人,手里提着菜篮子,最上面的几根水萝卜清晰可见。郑春梅,陈一曼的生母,火柴厂退休女职工,爱好,菜市场买菜。往前走了几本,看着陈一曼车筐里收拾的东西,郑春梅疑惑不解道,“曼儿,你这是?”“妈,我辞职了!”
“哦,辞职...什么!辞职!”
......于峰辣条厂大门口,孙忠正在清理着仓库,隐约间,他听到了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哪个是陆于峰,给我出来!”
快速停下手里的活计,透过玻璃一看,孙忠看到了身穿碎花布衣的郑春梅,此时正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站在大门口。郑春梅的身后,一脸苦笑的陈一曼拉着她的胳膊,正不停劝解着。办公室里正想着给自己的辣条取个品牌名的陆于峰,同样也听见了郑春梅的喊叫声。微微皱眉,陆于峰缓缓的出了门。锦鲤雕塑前,越来越温暖的光从鱼头飘到了鱼尾。看了一眼陈一曼,微微一愣,陆于峰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轻轻一咳,陆于峰轻声道,“伯母,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你就是辣条厂的厂长?”郑春梅扫视了一眼厂子四周,随即一脸鄙夷道,“就你这么个小破厂,你怎么敢蛊惑我女儿辞职的?”“妈,你误会了!”
“你给我闭嘴!”
怒斥陈一曼一句,郑春梅恼怒道,“一会儿回了家再收拾你。”
说完,眼里冒着怒火的郑春梅,不爽的看向了陆于峰,“让我女儿辞去供销社的正式工作,你这跟掘我陈家的祖坟有什么区别!”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不然...”冷哼一声,郑春梅气鼓鼓道,“我跟你没完!”
陆于峰无奈一笑,“伯母,供销社现在是正式单位,但不代表它以后也是,时代在变化,国企改革更是势在必行,我看好陈小姐的才能,也希望她可以有个更好的出路...”“停停停...”郑春梅冷笑道,“别跟我扯这些有得没得,你这些话,也就能哄哄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伯母,那这样吧!”
陆于峰沉声道,“我说点实际的,陈小姐在辣条厂的工资,一个月是三百,以后还会有提成,这不比在供销社干四五个月强吗?”
“三百?”郑春梅嗤笑道,“空手套白狼,谁不会?还有...你这个所谓的辣条厂,我听都没听过,这要干几个月就倒闭了,我女儿跟谁哭去!”
“呃...”陆于峰嘴角一抽,“伯母,辣条的市场,还有很可观的,倒闭的话...真...没那么夸张!”
“切!你就在这儿哄鬼吧...”话音未落大门外,忽然出现了一群乱糟糟的声音。“陆厂长在吗?”顺着声音望去,好家伙,整个大门口,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