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炕头赵小燕一身淡雅碎花长裙，一头雾水的看向了对面的立香兰。“娘，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呀?”“嘘！小点声。”

示意赵小燕安静，又瞥了一眼栓好的门搭，李香兰蹑手蹑脚下了炕。“小燕，你这不是要结婚了嘛，娘送你点好东西。”

用围裙擦了擦干巴巴的手，李香兰小心翼翼掀开床头柜，俯身抱起了一个古朴老旧的盒子。拿出提前备好的铜钥匙轻轻一扭‘咔’铜锁应声而开。眼角的皱纹微漾，冲着赵小燕咧嘴一笑，李香兰从盒子里取出了一对玉手镯。“手镯，我出嫁那天，你姥姥送的，传女不传男。”

“娘，大姐出嫁的时候，咋没见你送她?”听到赵小燕提及赵小莺，李香兰脸色微变，她气呼呼道，“不听老人言的忤逆子，我没被气死就算好的了，还送她?”“娘，我和大姐还挺像的，都跟着男人离家出走了。”

赵小燕浅浅一笑，“所以这手镯啊！我也不能要。”

“呸呸呸！”

李香兰一脸的悻悻，“她能和你比?你挑的是金龟婿，她嫁的是败家子。”

“她嫁了五六年，你看她回过一次娘家吗？是死是活，也不吭个气，我就当没她这个闺女。”

说着，李香兰握起赵小燕的手心，把手镯给顺了进去。见李香兰坚持，赵小燕无奈一笑，并没有拒绝。把手镯戴好后，李香兰顺手又从盒子里取出一个锈迹斑斑，满是铜臭味的羊型铜器。“这是娘准备送给于峰的，你帮他拿好。”

手指并拢接着羊器，赵小燕一脸的嫌弃，“娘，这味道也太冲了，还是你留着吧。”

“那怎么能行，于峰属羊，和这个铜器是绝配，必须帮他拿着。”

说完，李香兰一脸神秘的凑近了赵小燕，“小燕，你和于峰那个了吗？”

“哪个？”

赵小燕有些发懵。“就...”李香兰摇摇头，“哎，还是我来教你点东西吧！”

“教我什么？”

赵小燕眨巴着眼睛，黑色的眼睫毛一抖一抖，刹是可爱。“等一下，我找个东西。”

把羊器放进身后的塑料袋，赵小燕无奈的点点头，“好...好吧。”

李香兰下了炕，门外忽然传来了‘咣咣’的敲门声。“娘，小燕，你们聊什么呢？咋还锁门了呢？”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有你什么事！”

听着屋内李香兰气鼓鼓的声音，门外的赵小兵抓了抓后脑勺，然后一脸好奇的把耳朵贴近了门缝处。说着，李香兰走近衣柜，翻找了许久后，她从一个裹着衣服的布包里，取出了一本泛黄的，缺了封面的画本。“小燕，给你。”

接过画本，只一眼，赵小燕便赶忙用袖子挡住了画上的男女，“娘，这...这怎么...”“都快要结婚的人了，害羞啥子嘛。”

李香兰抿嘴一笑，“你姥姥那辈传下来的，传女不传男，今天娘便把它送给你。”

“呃，又是传女不传男...”赵小燕无奈一笑，“娘，大姐，她也有吗？”

“快别提了，你那个大姐，上中学那会，就偷钱去录像厅看少儿不宜的片子，她...”李香兰忽然叹气道，“哎，不提了。”

收起画本，见李香兰情绪变得低落了起来，赵小燕苦笑一声，“娘，你应该庆幸，我大姐没有走上不归路。”

听到不归路三个字，李香兰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不过最终还是被她掩藏了下去。握了握赵小燕的手，李香兰语重心长道，“小燕，明天嫁过去以后，好好跟于峰过日子。”

...“录像厅？”

赵小兵眼里精光一闪，“原来有这么刺激的东西，不行，有机会，我得去县城瞅瞅。”

心念间‘砰砰砰’大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谁啊！这么晚了...”外屋，赵石柱眉头一皱，把烟杆子放至小板凳，他缓缓起身，走出了屋门。看了一眼门外的人，赵石柱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你来干什么？”

门口，一个戴着解放帽，手里握着一杆老烟枪，相貌与赵石柱有几分相像的男人，脸上忽然露出了猥琐的笑。“哎呦，我的大哥，亲弟弟来看看你，咋地，不行啊！”

赵石光伸手，推了推木头门，“大哥，你该不会就这么让我在门外待着吧？”

赵石光的声音刺耳，就好像喉咙里夹了一块铁片。无论是敲门还是推门，他用的都是右手，而他的左手一直插在裤兜，只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左手的手指都没了。赵石光，赵石柱的亲弟弟，赵小燕的二叔，在县城的一家狗场工作，之前因为赌博出老千，被人剁过五个手指，不过因为赌性难改，不安分的他这些年喜欢上了在斗兽场斗犬。厌恶的瞪了一眼赵石光，赵石柱冷声道，“是不是又来借钱了？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两个字，没有！”

“大哥，你这也太绝情了吧！”

赵石光龇牙一笑，“我确实缺钱，不过没想着跟你借。”

松了一口气，赵石柱摆手道，“不借钱就赶紧滚，别跟个狗皮膏药杵在这里。”

赵石光也不恼，而是冲着赵石柱嘿嘿一笑，“大哥，听说小燕找的那个陆于峰发达了，光给外人的红包，就包了七八万。”

“光子，你到底想干嘛？”

赵石柱的眼里充满了警惕之色。自己这个弟弟什么德行，赵石柱再清楚不过了，只要他来，准没好事。果然，赵石光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贪婪之色。“嘿嘿，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后天的孝敬礼上，我想跟陆于峰多要点钱，你觉得他能给多少？”

孝敬礼，女婿迎亲出大门前，给女方父母和长辈们掏的最后一笔钱，也被戏称为女婿被宰礼。因为是一种陋习，89年以后，临江县的很多村里都没了，不过北岳村偶尔还会有。“跟陆于峰要钱？你疯了！”

赵石柱惊慌失色道，“光子，我告诉你，孝敬礼什么的，我和你嫂子商量过了，不搞这些。”

“透！赵石柱，你踏么是不是疯了！好不容易遇见只能宰的肥羊，你居然不搞了？”

赵石光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狠厉之色。“老子不管，你不搞我搞，我非得薅陆于峰这小子点羊毛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