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是陆龙生的亲生女儿,自己的女儿出了事,他怎么能一点反应也没有。沈青盏抬起头看向错愕惊恐的宛君离,此时他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都要瞪了出来,双手隐隐发抖,眼睛发直。沈青盏当机立断,立刻冲了出去,还没走到门前,一具被蒙着的尸体已经被下人抬了回来,“王爷,这……”管家欲言又止,如今这么多人在场,好好的喜宴变成了丧事,可真是大大的不吉利。“晋王哥还不去看看……”沈青盏站在宛君离的身旁,满眼的讽刺,“如今晋王妃已经回来了,晋王哥若是对王妃嫂嫂没有半点情意的话,大可不必伤心难过。”
沈青盏说不出的愤怒,宛君离娶陆染雪纯粹是为了拉拢陆龙生,可是,陆染雪一条人命,好端端的就成了皇室斗争的牺牲品,当真是太不值了。“等等!”
就在此刻,陆龙生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在场的人自觉地让了一条路给他,只见他昂首阔步的走到宛君离的身边,冷眼一扫他,这个晋王,每一出戏都唱的十足,可偏偏这个节骨眼居然吓傻了。宛君离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悲恸,“岳父大人,如今……”“你不必说了,”陆龙生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扬起手打断了他,转眼俯下身撩起了白色帐幔,见到自己女儿死在他面前,陆龙生也只是叹息了一声,“是在哪里发现的?”
“后院。”
管家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连头也不敢抬。陆龙生疾步朝着后院走去,他这一动,所有人都跟着前去一探究竟,唯独沈青盏和顾冽寒还有宛君离留在了大堂里。沈青盏上下打量着惊慌失措的宛君离,如今,他的内心一定很复杂惶恐,“晋王哥,虽然漓曦与你立场不同,但是今日之事,晋王哥做的实在是大令人失望了。”
宛君离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转眼恶毒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若我是晋王哥,就算明明不喜欢王妃,也会在国舅面前表现的与王妃鹣鲽情深,是自愿迎娶陆小姐的,可是晋王哥满脑子想的都是王妃一死,你与国舅之间的关系就算彻底瓦解了,如此一来,就算王妃的死与你没有关系,国舅也会将这件事赖在你头上。”
宛君离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森冷,目光一转,随即看向沈青盏,冷笑道,“你确实很聪明。”
“所以晋王哥最好不要妄图利用我帮你做任何事,”沈青盏微笑起来,“漓曦不是傻瓜,不会看不出晋王哥你的目的。”
宛君离气急败坏的朝着外面冲过去,顾冽寒眼中寒光闪闪,“这些人,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沈青盏冷下脸来,凤眸凛然,“跟着去看看吧。”
塘边早已围堵的水泄不通,今日好端端的喜宴,没想到新娘子居然出了事,整个蜀都的仵作都被找来了,检查了许久,也只说新娘是淹死的。沈青盏走过去之时,陆匀离已经站在陆龙生身旁。沈青盏与他的目光对视的瞬间,突然有一刹那的停滞。陆匀离带来了顾景惜,亲自为陆染雪检查尸身,京兆尹出动了,仔细的检查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我去去就来。”
沈青盏侧过头,对顾冽寒说道,转身朝着内堂走去,内堂里一架屏风牢牢的隔住。“她是怎么死的?”
沈青盏走了进去,疑惑的蹙起了眉头。顾景惜双手在尸身上检查来检查去,头也不抬的回答,“表面上看起来是淹死的,实则……”“是被人杀的?”
沈青盏接了下去,闷哼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杀人,凶手真是胆子不小啊。”
顾景惜没有说话,神情淡漠的继续。“你跟着陆匀离多久了?”
沈青盏走到尸身对面的绣凳上坐着,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顾景惜十分惊异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个沈青盏,面对如此令人作呕的尸体,她还能喝茶?“七八年了。”
“你是他最信任的人?”
她抬眸浅笑,目光在尸体上游走。“或许吧,”顾景惜撤回了眼神,“他只信任我。”
“所以无论什么事你都会帮他做,对吗?”
沈青盏将茶杯放了下来,眸光一闪凛冽。“对,”顾景惜淡淡的回应,“我会帮他做任何事。”
沈青盏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她的身边,突然,一把拧着她的手用力的一拽,目光紧逼,“你会帮他杀人?对不对?”
顾景惜漂亮的双眸里急促的掠过一丝惊异,迅速的抽回了手,将头埋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沈青盏幽幽的笑了,“你说不知道,还是因为你心虚,晋王妃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清楚吗?不要跟我故弄玄虚了。”
“你胡说!”
顾景惜冷眼瞥见她,眼眸里暗藏着深深的恨意,“我为什么要杀她?”
“不是你要杀她,而是陆匀离,”沈青盏冷笑,“陆匀离的阴谋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不想让晋王跟国舅结成一派。”
“这只是你的揣测!”
顾景惜盯着她的眼睛,“很多人都不想晋王跟国舅联成一党,为什么是陆匀离?你只知道怀疑陆匀离,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沈青盏笑了起来,只觉得无比的讽刺,“陆匀离从始至终都在抽魔他的阴谋,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顾景惜抬起头直视着沈青盏,一字一字的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她无比可笑的冷哼一声,“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你有什么好。”
沈青盏静静的审视着顾景惜,纹丝不动,“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是凶手吗?”
顾景惜那双眸子无比的认真,“你凭什么怀疑我?”
“若我没记错,晋王府近来为了迎娶国舅的长女,特意将府中翻修,几个月前父皇御赐了金漆泥,晋王用此修建了池塘,这件事穿的沸沸扬扬,”沈青盏慢慢的靠近她,“你没有去过池塘的话,身上怎么会沾有金漆泥呢。”
她说罢抓起顾景惜的手,她的袖上,果然沾染着一块块金漆,沈青盏继续说道,“金漆泥很难洗掉,这些便是你将晋王妃丢进了池塘里的证据。”
她一番话说完,顾景惜脸色全变,霎时间垂下了眸子,沈青盏放开了她的手,“你通晓医术,随便下点迷魂散就能将晋王妃从喜房里带出来,然后丢在池塘将她活活淹死,对吗?”
顾景惜没有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医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让你杀人的,”沈青盏只觉得无比惊心,“你就这么喜欢陆匀离,为了他什么都能做?”
“是,”顾景惜毫不避讳的回答,转眼看向沈青盏,“至少我可以,但是你不行,你永远不会像我这样对他。”
沈青盏只觉得心口一震,像一口气怎么也抒不出来,沉默了片刻,她才说,“你们打算将这件事赖在谁的头上?该不会又是我吧。”
顾景惜惊异的打量了她一眼,“他从来没想过要对付你,只是你自己揣测罢了,你从一开始就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沈青盏惊奇的眯起了眼睛,“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
“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当然不会明白。”
顾景惜侧过头,不去看她。沈青盏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吐了一口气,“或许……我真应该好好去了解他。”
就在此时,陆匀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一个人大步的上前,倒是让沈青盏猝不及防。“怎么样了?”
陆匀离看也没看沈青盏一眼,径直的走向顾景惜。顾景惜神色闪躲,碍于沈青盏在此,她只是摇了摇头。“你受伤了?”
陆匀离眼尖,发现她手腕上的伤口,竟然执起她的手,满脸的心疼,他皱着眉头,“是方才伤的吗?”
沈青盏你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像是透明人一样被忽略了,他拿起身旁的锦帛,沾着药膏为她一点点的擦拭伤口,如此细心而谨慎,又旁若无人。沈青盏眼睛瞪得老大,心口难掩一股急促窜起的怒气,她不知自己为何而怒,终于侧过头不去看他,可是却感到心里有千百只虫子在啃噬抓挠,难受的厉害,心中早已将陆匀离骂了千百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殊不知这一切落在陆匀离眼里,他嘴角划过一丝得意。外面悉悉率率的传来脚步声,陆龙生与晋王率先杀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人,顾景惜与陆匀离对视一眼,陆匀离将她的手一握,暗示她不要紧张。沈青盏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陆匀离到底跟她是什么关系?她从来没见过陆匀离对一个女人这么好。“陆少……”晋王率先走了过来,冷眼一笑,“顾小姐查出来到底王妃是怎么死的吗?”
顾景惜低眉笑道,略微施了一礼,“晋王妃是被人用毒迷晕,丢入水中淹死的。”
沈青盏神色一凛,顾景惜他们究竟要陷害谁?晋王?太子?还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