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匀离摇了摇头,与沈青盏二人走进了南苑,南苑地处偏僻,一看便知是御国公府为了招待客人所建。沈青盏心存疑惑,等到御风迟离开了之后,才找到了陆匀离。“究竟是怎么了?”
她满脸疑惑的望着他,只见他淡淡的笑道,“我看,林家跟御家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你瞧见没,御寒希的身上有一块印记,方才我冲林元海动手的时候,他的身上居然有同样的印记。”
“这能说明什么?”
沈青盏面色一怔,随即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御寒希肯定不是御府的儿子,而是林家的人,”陆匀离嘴角轻轻扬起一丝笑容,淡淡的道,“看来这两家的宿怨还真是深,这个御寒希潜伏在御家这么多年,他们家大哥御林夕的腿是怎么伤的,恐怕跟他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早没有发现?”
沈青盏突然想到。“或许,他们早发现了,”陆匀离嘴角划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也许,他们也想反利用这个棋子。”
他的嘴边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一定会要御林夕救你的。”
沈青盏点了点头,她当然相信陆匀离的话。入夜的御国公府愈发寒冷阴森,大风肆虐的吹动着,树梢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沈青盏刚欲歇下,此时,外面突然躁动起来,小厮们打着火把,敲了敲沈青盏的门,“沈小姐,老爷有令,请二位前去大堂。”
陆匀离住在隔壁的房间里,显然御国公也派人去请他,沈青盏收拾完毕,推开门,果然见到陆匀离站在门前,他穿着一丝不苟,甚至没有半点睡过觉的痕迹,一双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极为冰冷。“国公爷现在这个时辰找我们做什么?”
沈青盏疑惑的问道。“不是,”管家急忙解释,“老爷并不是只请了两位。”
沈青盏随同陆匀离一起来到了大堂,国公府的大堂挤满了人,正座上,老夫人穿着得体,花白的头发上插着一根红宝石簪子,显得极为富贵端庄,大夫人站在她的身侧,俨然一副慈母的和蔼模样。沈青盏这才意识到,御国公府的人真多啊,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个个穿着各异,姹紫嫣红的着装,当真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满屋子的人,大半夜的被请来了大堂,当然有说不出的怨念,这个时候,一旁的二夫人沉不住气了,站出来道,“大嫂,你深更半夜的我们前来,这是怎么回事?”
“二弟妹少安毋躁,”大夫人淡淡的喜爱到,“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整个御国公府,待会我要说的这件事,跟我们御国公府的每一个人都有莫大的关系,二弟妹若是不想听,那么大可回去。”
“你!”
二夫人一向与大夫人不待见,只是碍于老夫人与御国公在场,她又只是一个二房,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御国公皱了皱眉头,听着满屋子叽叽喳喳的,并没有说话,陆匀离与沈青盏被请到了位子上坐着,御风迟与一群平辈的少爷站在一旁,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夫人拖曳着长裙走了过来,站在大堂的正中间,她的目光一扫众人,眼底划开一丝冷笑,“这件事本来我也不准备揭穿,但是,事关我们御国公府的安危,我必须将这件事公诸于众。”
到底是一件怎样的事?众人脸上都写满了疑惑。“母亲,到底是什么事,你就别卖关子了。”
站在一侧的御风迟忍不住开口说道。只见大夫人扬起手,指向了御寒希,字字雪亮的道,“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御家的儿子,你是林家流落在外的小少爷。”
她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沈青盏随即猛然抬头,瞠目结舌的死盯着御寒希,又回头看了一眼陆匀离,他的目光深不可测,淡淡的凝望着这一幕。这大夫人揭露御寒希的身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还是她只是顺从御国公,当了炮灰?沈青盏不明所以,抬头凝视着大夫人,只见她脸色铁青,一双手都在颤抖。“伯母,你在开什么玩笑?”
御寒希是二房所生,他的脸上挂着淡漠的笑意,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挑起了眉毛,“我怎么会是林家的儿子?”
“大嫂,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啊?”
二夫人气得要跳起来,连忙挡在御寒希的面前,“寒儿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你居然说他不是我的儿子?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
大夫人眉头紧皱,刚要说话,一旁的御国公将她拉住了,“二弟妹,这件事,怕是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当年林夕的腿是怎么残废的,就要问问你的宝贝儿子。”
沈青盏疑惑的凑到陆匀离耳边,开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将这件事揭开?”
“看看再说。”
他一张脸上毫无表情,神色淡漠,平静的道。沈青盏望着大夫人,她一张脸无比的狰狞,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刚要说话,却听到御国公说,“这件事……事关重大,二弟妹,当年林家使出狸猫换太子的主意,就是为了从内部打垮我们御家。”
“大伯,”二夫人站了出来,挡在御寒希的面前,字字雪亮的道,“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话一向是有凭有据,如今你污蔑我儿子是林家的种,那么岂不是说我红杏出墙?对夫君不忠,对御家不义!”
“二弟妹,我不是这个意思,”御国公十分着急,如今这件事要是闹大了,恐怕会导致家中分裂,“我的意思是……当年是有人将你的孩子抱走了。”
“证据呢?”
二夫人誓不罢休,“你们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证据呢?没有证据,我是不会信的。”
“你要证据是吗?”
大夫人笑了,淡淡的道,“我给你证据,二弟妹,寒儿身上的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据,林家的孩子一生下来,便会刻有鹰眼的图腾,而我们家的儿子从来就是干干净净,这一点我们一直都知道。”
“什么?”
二夫人难以置信的回头,扯开御寒希的肩膀,果然,他的身上有一块鹰眼图腾,“不,这不是的,这是寒儿的胎记,不是什么图腾!”
二夫人一下子变得无比恐慌,生怕他们会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做什么,这么多年,她养了御寒希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是什么林家的孩子。“大伯,大伯母,”御寒希此刻站了出来,他一贯轻挑的眉宇见隐匿着深深的笑意,“你们深夜召集所有人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个鹰眼,是我小时候自己没事给自己刻上的。”
“哦?”
大夫人冷笑道,“怎么会刻的与林家的孩子一模一样,寒儿,你别当我们家人是傻子,连一个客人都看得出来,难道说你还想瞒着我们?”
大夫人的意思,直指陆匀离,陆匀离端起茶水,云淡风轻的抿了一口,似乎并没有听见大夫人的话。“风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大家说说。”
大夫人一甩衣襟,坐在一旁的绣椅上,她的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见御风迟走了出来。“三弟,这件事……我从很久之前便开始怀疑,大哥武功那么高强,就算林家的人再厉害,若是没有高手的里应外合,根本不可能打伤大哥,后来,我有一次夜里,见到你出去夜会林元海……”二夫人仿佛被雷击中一样,大惊失色的立在原地,她慢慢地、慢慢地回过头,目瞪口呆的望向御寒希,“寒儿,你告诉我……风迟说的不是真的,你是我的儿子,对吗?”
御寒希冷冷笑了,脸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他们说的都对,我是林家的小少爷,没有错。”
听到御寒希亲口承认,简直比杀了二夫人还难受,她欲哭无泪,双手紧紧握着御寒希的手臂,使劲的摇晃着,“不,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儿子啊。”
“你个疯婆子!”
御寒希一手将二夫人甩的老远,“你的儿子早死了,你们御家的人,都该死!”
“你还是不是人?”
御风迟上前扶着二夫人,“二婶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所有人跟你作对,她也还是向着你,难道说你就一点也不感动?”
“感动?”
御寒希大笑出声,“我不知道什么是感动,御风迟,你大哥的腿被废了,御家所有的一切都归你继承,难道说,你不感动?”
“你胡说什么?”
御风迟脸色一变,“我跟你不一样。”
“当年是谁亲眼见到我废了大哥的腿,却无动于衷的?”
御寒希冷哼一声。由始至终,站在一旁的御青桐都没说话,静静的望着这一幕。沈青盏眯起眼睛,暗暗在心底嘲讽,这群人,自家都斗成这样,还怎么指望消灭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