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真的知道不少秘密呢。”

潘娜蒂亚监控了瓦莉拉的身体，自然很清楚她说得都是实话。　　“我必须说明，你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她再一次上下打量了瓦莉拉一遍，“我很好奇，你真的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伴随着潘娜蒂亚的打量，锁缚住瓦莉拉的无形丝线上传来一股力道，迫使她不得不抬高下巴。　　“人口。”

瓦莉拉只说了这两个字。　　这件事牵涉太广，她不敢说得更加详细，否则就算过了眼前这关，也难过得了那位谋求神位的国王陛下那关。　　这两个字的分量足够了。　　潘娜蒂亚从进入卧室以后，第一次露出认真的表情。　　她换了个方向，接着问道：　　“你的魔药配方是从哪里来的？”

“配方啊，”瓦莉拉忽然笑了一声，“你说的是序列几的配方？”

“序列7，序列6，还是序列5？”

她会这样问，当然是为了拖延时间。　　瓦莉拉刚才已经想到一条可能的出路——“猎人牌”。　　“猎人牌”就在这条威廉姆斯街中段，那座废弃的小教堂地下的宫殿遗迹内，而入口也就在这条街8号的房屋地下室里。　　当然，那里还有红天使梅迪奇与索伦、艾因霍恩的三合一恶灵。　　她用“易位”暂时脱身，把潘娜蒂亚引过去，或许就能过得了眼前这关了。　　但是，这条出路相当地不保险，变数太大，有可能的情况下，瓦莉拉不愿意这么冒险。　　毕竟她也不确定红天使恶灵现在的实力水平，万一敌不过潘娜蒂亚，她岂不是就把自己转到“猎人”途径的最大希望给亲手掐灭了吗？　　还有一点点的时间，她希望自己能想出更好的出路来。　　“当然是全部！”

潘娜蒂亚冷着脸瞥了瓦莉拉一眼，“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是，我才序列6，不敢在半神面前耍花样。”

瓦莉拉回道，“阁下应该知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序列5的配方是我最近才入手的，是从‘极光会’的‘A先生’那里交易来的。”

“至于序列6和序列7……”　　瓦莉拉的回话刚说到一半，眼前突地一花，看见眼前满是虚幻而无垠的灰雾，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端坐于最深处，就像端坐于高高在上的王座。　　“我知道了。”

克莱恩在这个时候，回应了她下午的仪式祈求。　　“……是我在睡梦中得到的。”

瓦莉拉很快接上后半句话。　　但是全面监控她身体反应的潘娜蒂亚自然不会漏掉刚才的变故。　　她看不到那片灰雾，也看不到什么模糊人影，但在灰雾降临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有些心悸。　　“刚刚发生了什么？！”

潘娜蒂亚追问。　　瓦莉拉忽然感觉，克莱恩在这个时候回应她的祈求，简直太棒了！　　借着忽然闪现的灵感，她的脑海中，一条更好的出路已经隐隐成型了。　　瓦莉拉带着几分发自内心地激动情绪，回道：　　“一位伟大存在，刚刚回应了我的祈求。”

这种说法简直荒谬，但偏偏潘娜蒂亚感觉到，瓦莉拉说得很可能是真的。　　她沉声追问，“你祈求了什么？！”

“我祈求今晚做个好梦。”

瓦莉拉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回答地相当简单，实际上祈求也就是这么简单，但潘娜蒂亚听到以后，却不敢往简单处去想。　　放在当前的语境中，“伟大存在”答应让这个小魔女“今晚做个好梦”，这意味着什么？　　答案很明显了。　　潘娜蒂亚犹豫片刻，还是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退去，于是又问道：　　“你之前说的那些消息，都是刚才那位‘伟大存在’告诉你的？”

“不是，”瓦莉拉实话实说，“我只是加入了祂召集的聚会。”

说完这句以后，她很快接上一句不相干的话语，以此来误导潘娜蒂亚。　　“你知道‘时代发展的潮流’吗？”

瓦莉拉沉声问道。　　这句话把潘娜蒂亚问得呼吸一滞。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瓦莉拉是加入了什么聚会，“伟大存在”又是指谁。　　没有错了，瓦莉拉所说的一切，都可以指向那位存在。　　而且，那位存在目前也在和鲁恩王室隐秘合作……潘娜蒂亚心中一股冲动忽然涌起，脱口问道：　　“是‘黄昏隐士会’吗？”

这句话把瓦莉拉吓了一跳。　　她确实是想引导这位半神魔女，把“塔罗会”误以为成“黄昏隐士会”，但她可完全想不到，潘娜蒂亚会这么勇，直接把名字都报出来了。　　“别说出来呀！”

“你该知道的，”瓦莉拉有些不安地说道，“这个名字，不能随便提！”

这个时候，潘娜蒂亚其实也有些后悔。　　不过她转念一想，提了也就提了，那位存在顶多看她一眼，不会有别的坏处。　　反倒是她因此彻底确定了瓦莉拉的底细，这波不亏。　　“你保证不泄露教派的隐秘，不干涉教派的行动，不对付教派的成员，再赔偿你给教派带来的损失，过去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

仔细考虑之后，潘娜蒂亚提出了和解方案，不算严苛，也不算宽裕。　　这时候，瓦莉拉心中巨大的压力陡然松懈了一大半。　　能说出这句话，说明这道难关几乎已经过了，只差最后一步。　　她飞快地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筹码，感觉到说话都重新有了底气。　　“一件‘不老’魔女非凡特性对应的‘1’级封印物的位置消息，怎么样？”

瓦莉拉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强自镇定变得从容起来，她看向潘娜蒂亚，微笑说道：　　“我可是知道的，你很快就有机会完全消化掉‘绝望’魔药了，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这个消息作为赔偿告诉你。”

“而且，这还能证明，我确实对‘魔女’途径不感兴趣。”

潘娜蒂亚又一次对瓦莉拉所说的话感到意外。　　她抑制住心跳加速的自然反应，沉声回道：　　“你想问什么？”

“很简单的问题，”瓦莉拉微笑着说道，“‘无暗者’对应的神奇物品，能够代替‘神圣光辉石’，辅助我晋升序列5‘痛苦’吗？”

为了强调自身与魔女教派再无瓜葛，她略去了几乎是固定在序列名称后的“魔女”二字。　　“显然不行。”

潘娜蒂亚的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如果是一位‘无暗者’半神帮忙的话，那倒是可以。”

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瓦莉拉脸色又是一沉。　　她不满意这样的回答，追问道：　　“那么，晋升序列5‘痛苦’的仪式，它的本质是什么？”

潘娜蒂亚略一默然，还是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是一种中和，一种平衡。”

“如果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服用‘痛苦’魔药晋升，那么魔药附带的‘疾病’，会在晋升过程中对‘欢愉’魔女的身体，造成无可挽回的破坏。”

瓦莉拉得到想要的回答，很痛快地交出了自己掌握的消息。　　“在拜亚姆，海浪教堂的地底，有一件这样的‘1’级封印物，怎么取得是你自己的事情。”

“现在，该放开我了吧？”

潘娜蒂亚从靠椅上起身，几步走到全身镜的旁边，伸手在镜面上一点。　　一条幽暗虚幻不够真实的深邃“通道”，眨眼间在镜面中成型。　　“你今晚会有一个好梦。”

她回头深深看了瓦莉拉一眼，弯腰钻进了镜面中的“通道”离开。　　卧室里，恢复了自由的瓦莉拉，右手捂住胸口，长长地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