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老夫人一声低喝,指着三夫人道:“你闹够了没有?!四丫头只是恰好遇上了,才被叫去问几句话,你先前和老大媳妇闹,这会儿竟然还找上了大丫头!”
三夫人不敢和老夫人顶嘴,悻悻地低下头,却又有些不甘,低声辩解道:“媳妇也是担心如雪,这丫头从小便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且那衙门里都是男子,如雪一个女儿家被叫去,万一被人传些闲言碎语……”二夫人忍不住道:“只是问几句话,没准一会儿便回来了,弟妹不必担心。”
三夫人闻言却是瞪了二夫人一眼,冷笑道:“那若是回不来呢,难不成让二姐儿去替如雪?”
二夫人被噎了一下,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偏过头不理会三夫人。周如珺心中不由冷笑,二叔和三叔皆是老夫人所出,天然地就要亲近许多,与之相比,大房倒像是外人。所以二房和三房才会有志一同地想将大房踩下去,继而霸占定远侯府。可就算如此,二房和三房也并不就是铁板一块。世上之人,若是因利而和,多半也会因利而分。便如此刻,周如嫣和周如雪配合着三皇子想要算计自己,却是周如雪当了马前卒。此时周如雪被萧衍带走,周如嫣却安然无恙地回了府,三夫人心中怎会没有怨气?三夫人又看向周如珺,“如珺,今日在东山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与婶婶仔细说说!”
周如珺眼眸微垂,语气沉静地开口:“今日在东山寺,捐了香油钱,又去为祖父点过长明灯,原本要一起去见慧觉大师,谁知四妹妹拉着二妹妹要去寺中闲逛,因此便于我和妹妹分开了。”
“等我和妹妹见过慧觉大师之后,因着我要去净房,便让妹妹先走一步。接着我便听闻四妹妹在后山扭了脚,我便赶了过去,谁知并未见到四妹妹,反而遇到了一股山匪,幸而萧世子出手,才幸免于难…”周如珺说着看了一眼三夫人,“其余的我便不知了,等我回到寺中时,四妹妹正和二妹妹在一起,三婶若想知道别的,只怕要去问二妹妹了。”
二夫人冷冷道:“弟妹你非要再问一遍,现在你听到了,如珺也是这般说法,你若还不相信,等到如雪回来你去问她好了!”
三夫人脸一黑,正欲反唇相讥时,门帘被人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三夫人一见这人,立即迎了过去,急声道:“老爷,如何了?怎地如雪没跟着老爷一起回来?”
来人正是定远侯府三老爷周远林,周远林摇摇头,神色有些阴沉地开口,“之前我出门是遇到了刑部的一位大人,才知道陛下今日召萧衍进宫,命他掌管监察司,我又去了监察司,谁知连萧衍都未见着。”
“监察司?”
“陛下怎会下这样的旨意?!”
二夫人和三夫人齐声惊呼,就连老夫人也微微变了脸色,“远林,你没出言不逊,惹怒了萧衍吧?”
周远林摇头苦笑:“儿子哪敢…”周如珺微微低着头,面上丝毫不见波澜。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萧衍掌管了监察司,不但将天理教打的溃不成军,更是压的百官战战兢兢,闻萧衍之名而色变!三夫人脸色难看之极,监察司那等地狱,女儿进去了还不知要吃怎样的苦头…三夫人紧紧抓着丈夫的袖子,“老爷,监察司哪里是人待的地方!老爷你想想办法,快将如雪救出来呀!”
三老爷脸上也是一片愁容,眼里却又隐隐带了一丝难堪。监察司上查朝廷百官、皇亲国戚,下查贩夫走卒,遇事可直达天子,可谓是权柄滔天。满朝文武百官经过监察司门前时,脚步都免不了要放轻几分,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监察司里的那帮活阎王。三老爷如今也不过是工部一个小小的主事,他说是去了监察司,结果未曾见到萧衍。实际上他连监察司的大门都没能进去,便被看门的侍卫打发了。三老爷不敢看妻子满是殷切的眼神,偏过头沉声道:“你莫要着急,如雪亦是我女儿,我自会想办法救她出来。”
三夫人与三老爷多年夫妻,自是对他极为了解,此时见丈夫这幅心虚的样子,心中顿时一沉,抓着三老爷袖子的手不由一颤。“老爷,你难道不管如雪了吗?她可是你亲生女儿啊!”
三夫人神情激动,几乎要将三老爷袖子扯烂。三老爷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不悦地训斥:“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曾说过不管如雪,母亲还在这里,你莫要胡搅蛮缠!”
三夫人见丈夫似是真生了气,顿时松开了三老爷的袖子,脸上却仍是一脸不甘。她忽地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周如珺,眼睛顿时一亮。“如珺,你去求求世子吧,就当三婶求你了,你去求萧世子,让他放了你四妹妹吧!”
三老爷脸色顿时一变,“不可!”
几乎是同时,老夫人也厉声低喝:“胡闹!”
三夫人被吓得身子一抖,先是小心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看向三老爷,“老爷……”三老爷与老夫人对视一眼,瞬间就明了了对方的思量。之前他们已经成功地让周如珺痴迷上三皇子,眼看着就只差与萧衍解除婚约这一步,谁知周如珺去了靖北侯府一趟之后,事情便莫名其妙地急转直下。如今周如珺似是对萧衍上了心,他们恨不得萧衍就此消失,好让周如珺的心思再次放到三皇子身上,哪里还会专门创造机会让她去见萧衍?!三老爷轻咳一声,解释道:“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萧衍此时才掌管监察司,定然是要做些事的,又岂会因为大姐儿的几句话便改了主意的!”
“小叔说的没错。”
一旁的二夫人也开口帮腔,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周如珺脸上扫过,“否则今日大姐儿求情时,他就该将四姐儿放了的,……要说这萧世子也确实冷硬了些,大姐儿都开了口,怎地连这点小事也不肯帮忙……”老夫人叹息道:“这位萧世子前些年一直在北疆厮杀,性子终究是差了些,与如珺丫头之间也没多少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