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如意院那个狂妄轻贱的?钱馨儿下意识就要摇头,可一看到铜镜里自己惨淡无光的脸,溜到嘴边的话吞回去。她转动着指间红宝石戒指,咬唇:“小心点儿,不要扯上本夫人,免得让如意院越发觉得自己有脸!”
“明白,奴婢是自己爱美想要打听呢。”
同一时间,如渊院。除开焰红是女子,如渊院从洒扫粗活至茶水三餐伺候,一律是男子。不过,半夏宛如变脸的消息还是传进司不遇的耳中,彼时,他正坐在书房,和枯骨对弈。阳光照白雪的光芒将室内映得明净雅致,等夜枭说完,他似笑非笑放下一粒黑子:“一出又一出,还挺能折腾。”
跪在棋盘前的枯骨放下一粒白子,低问:“确实比一般女子能折腾,想必是昨日王爷认下那支人参,让她看到某种希望。”
“未必。”
司不遇可没忘记昨晚沈兮气鼓鼓、像要扑上来咬人的样子。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儿,会奢望别人给予希望吗?枯骨疑惑:“王爷的意思是……”见司不遇淡笑不语,同样跪坐的夜枭也低沉开口:“属下不是很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认下那支人参。不管昨天的局是不是窦管家所设,目的何为,只要王爷不认,等待她的就是被狠狠发落。虽然她号称能解您体内的毒,但属下还是觉得她在撒谎!”
王爷体内的奇毒,多年来无人能诊、无人能解,一个闺阁女子的话如何能信?“难道……”枯骨垂眼,看司不遇用一颗棋封死自己好大一片,大胆推测,“您是想利用她在王府开辟出一片新天地?又是砍窦二的腿,又是恐吓那两位,还将计就计弄死走狗阿才,她的胆子和传说中一样大,如果真能为王爷所用,或许会是一步不错的棋。”
九王府是整个京城最怪异的存在。今上多子,膝下除三公主司莫愁和八公主司莫忧,剩下老大太子、老二,老五、老六、老七,老九全是儿子,所有子息中,最不受宠的是司不遇,可整座九王府充斥着别人安插进来的人,大到出自当今窦皇后之家的窦管家,小到一个看门老头。这件事,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包括司不遇。多年来他一直不曾有什么动作,谁想安排进来就安排,只当不知情。他这种态度,导致整个九王府如今宛如一座各方人马汇集的院落。外人知情的不知情的多说司不遇无能,非但谋不到宠爱,还被各方肆意糟践尊严,可怜可叹。诸如此类的议论,街头巷尾从未停息,至于为何不受宠,但又被各方惦记,则很少有人知晓……玉骨节般的手一颗颗拾起被吃掉的白子,司不遇下颌微绷:“前提是,她能为本王所用。”
听这话,方才的推测差不离了。夜枭藏不住话,径直道:“沈家长女沈笛嫁吏部侍郎为平妻,吏部一直是太子最牢靠的支撑,属下觉得沈家未必不想攀太子这棵大树。且不说她对太孙那点心思,她既是沈家女,能真心帮王爷?退一步说,她即使愿意帮,王爷只怕也会落个……惧内的名声。属下觉得,还是弄死吧。”
司不遇和枯骨相视一笑。枯骨笑问兄弟:“你知道王爷为什么老是派你去干一些监视监听、打打杀杀的活儿吗?”
“因为……”夜枭高抬下巴,“我武艺超群。”
“因为除开弄死吧弄死吧,你脑袋里没有更多的道道儿。”
夜枭呆了一瞬。随即,笃定又不解的问:“弄死怎么了?多简单直接,有效有用!”
“……”枯骨摇头,算了,反正这位兄弟武艺登峰造极、脑袋宛如孩童多年,不能奢求他一时半会能开窍。他很快把话题引回半夏神秘道出的美美面膜美美药,按照他的理解,如果沈兮真能有这手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或许解毒也不是空穴来风。他请示云淡风轻的男人:“王爷可要去如意院探个究竟?”
“不用。”
司不遇想起昨晚听到的踹凳声,眼底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吩咐下去,二十那晚,本王邀王妃、两位夫人一同在如意院共用晚膳。另外,告诉她们,二十九的皇后宫宴,除夕的父皇团圆宴,本王可以带一位家眷出席。”
司不遇邀用膳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王府。沈兮得知时,正在卧房里炮制美美面膜——下午半夏再出去晃荡,如梅院的小乐和花园丫鬟假装“偶遇”,打听她怎么做到一夜变美。小乐一名丫鬟,身上能有多少银子?肯定是钱馨儿授意呗!再说,她们各自抱回窦二的腿,这几晚,估计都睡不好呢。睡不好,自然皮肤差,司不遇又喊一齐用膳,钱馨儿的银子估计快到手咯。一想到有钱入账,沈兮高兴得哼起小曲儿。哼到一半,松快的心情又随之收紧。假如钱馨儿睡不好,是否证明她心虚?棉袄和银丝炭都是元妙所赠,也不能排除她做手脚,假如真是她主使窦二毁自己,那么,别怪美美面膜变成烂脸毒药!想到这,她凝神静坐,很快从空间拿到另外一瓶深紫药液,往温水盆里倒了几滴。两天之后,小乐辗转拜托的花园丫鬟果然登门。她求见沈兮,说一个姐妹因种死一盆兰花被责打,想求一份半夏用过的美美面膜。沈兮狮子大开口,告诉她美美面膜二十两一份。丫鬟没想到这么贵,惊呆了,说回去想办法凑,入夜果然揣着四十两来了。见沈兮压根没问她银子怎么来的,只耐心温和解释美美面膜是怎么用,丫鬟悬着的心放下去,回到花园就将东西交给小乐。二十如期而至。酉时初,沈兮领着半夏半雪来到如渊院。今日皇族举办祭祀,司不遇才从祭祀处回来,正在更衣。听说她来这么早,不由奇怪。念头刚起,房门被人推开:“王爷请客吃饭,都有些什么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