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愣了愣,仰头看着东风。东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没有半点轻视,眼底尽是慎重。她感动道:“是我错了,我们是不对等的,但那是身份造成了,不是心里想的。”
东风摇头:“那倒也不是,我还是比你高贵的。我的出身,我的学识,我的教养,我的父母,我的祖宗先辈,我的一切。”
谢韫玉感动戛然而止,她干脆指天发誓:“算了算了,我又说错话了,我命如珠宝,以后一定爱惜。求殿下让我去东风堂,再让我看看病吧,我脚好疼,疼的快受不了了。”
东风松口了:“我难道还能把你撵出去?”
她笑道:“殿下胸怀宽广,世人少有匹敌。”
东风微微一笑,到了东风堂就和莫桑司棋说谢韫玉冒险自寻死路,啧啧道:“父皇那么在意女子忠贞,要是真的把你赐死了,我必为你选择一副好棺材。”
司棋脸刷地一白,吓坏了,半天都喘不上气来,“夫人……”莫桑赶紧帮她顺气,安抚道:“没事的,夫人有把握才会这么做,她很聪明,绝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谢韫玉一笑:“莫桑懂我。”
莫桑给司棋顺完气,抬头阴冷冷地瞪了谢韫玉一眼,那表情好像是在说:我是为了安慰人才这么说的,你少给我顺杆爬。谢韫玉无奈解释道:“我有把握陛下才不在意女子忠贞,太子生母就是二嫁女,陛下若是真那么在意,太子就不是太子了。”
东风额头青筋一跳:“谢韫玉,什么话都敢说了,找死吗?”
谢韫玉不吭声了,她坐下,三宝把她鞋脱了,里面血淋淋的,已经凝聚成了一个血坑。三宝疑惑道:“你的脚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东风叹息说:“白费了三宝给你治脚的一番心意啊。”
四面八方的视线让谢韫玉脑袋大,拍了一巴掌,笑眯眯道:“说个好消息,宁远侯府没了,往后只有秦国夫人府。这个家终于给我了,且只是我一个人的了。莫桑,带上司棋陪我回家吧。”
之前把他们两个留在东风堂,一来是为了给司棋治病方便,二来是怕文彬狗急跳墙找他们麻烦。现在谢韫玉不怕了,那个家是她的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邀请他们来见证这一幕。“宁远侯听旨。”
东风奉命宣读旨意。文家一家子跪在地上,绝望地听着那一段话,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每个人都木了。文彬不理解到茫然的地步,“陛下为什么收回宁远侯府?”
史太君和大夫人的事情刚闹出来的时候,陛下都没迁怒宁远侯府,为什么现在突然有了这个旨意。谢韫玉从马车上下来,徐徐地进入大门,看着跪成一排的文家人,笑着说:“是我亲自向陛下请旨的。”
文彬抹了一把脸,对,陛下还册封谢韫玉为秦国夫人,还把这个府邸赐给了她。他现在脑子转动的很慢,发麻,面对突然的冲力,他实在没有应对的能力。谢韫玉一抬下巴:“莫桑,去把牌匾摘了,这换人了。”
“是。”
宁远侯府的牌匾往下摘的时候,文彬才爬起来,想要伸手阻拦,但皇权在上,他手里拿着圣旨,实在太沉重了,手臂举不起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桑一把打下宁远侯府的牌匾,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尘土飞扬。牌匾摔了个四分五裂,就像他的家一样,他已经失去了太多,连最后一样都保不住了。“秦国夫人府的牌匾还要再做几天,你先等等吧。”
东风对奚落落水狗并不感兴趣,直接上马,调转马头,转身离开。谢韫玉笑盈盈地恭送三皇子,转头就看见失魂落魄的文彬和被人搀扶的文明,何婉娘沉默地立在一边。她缓步走上前去,笑着说:“彬哥,明哥,宁远侯府虽然没了,但我还在,只要我在,你们就有一个家,咱们一家人一定要和睦的生活下去。文彬看她的脸,明明言笑晏晏,但寒意闪过那一瞬间,让他脊背发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他会畏惧对方,因为对方好像想杀了自己。他动了动喉咙,说:“我现在是大长公主的干儿子,你不能杀我。”
谢韫玉缓缓地笑了:“傻孩子,你说什么呢,你是她干儿子,你是我亲儿子啊,我会对你好的,一定会爱护你,疼爱你的。”
文彬很确定,她要杀自己,这个地方他一个也待不下去了。快跑,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