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有件事便在晚香楼传开了,我这一路走来,都是些在咬耳朵的,小声嘀咕的。“哎哟,你听说了没?新来的那位飞鸾姑娘还未见客,就误打误撞被太子给相中了,这一夜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是好命啊,我怎么就……”“也不知道使得什么狐媚招数,可惜没法子学了,人家都要住进太子府了,一入门可就是太子的侧妃了,说不定命好啊,还能坐上正位呢!”
“红姐姐,你是不知道啊还是给忘了,玄素姑娘当年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她怎么比得过……”“女人啊,也就那么几年光鲜,玄素姐也不知道现在是否风姿依旧呢?说不定进去吃好的,住好的,身子早福了,唉……”这不,正前方这三个女人讨论得如此激烈,我走近了也不曾发觉,声音也不见个低的,无奈轻叹一声。其实这件事还是很出乎我的意料的,我哪里知道昨晚不过勾勾脖子的事儿,呵,谁知道一大早那太子回去派人过来,吩咐今日上午准备准备,下午便让人来接我过府。凤罗那女人几乎银牙都要咬碎了,瞪我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说来也是,太子昨晚还是被她半拖半拽抢劫似地夺回去了,可结果是这样,叫谁能接受呢?巧姑姑倒是笑得乐呵呵的,催人让我赶紧去她房里梳洗梳洗,这便来了。呵呵,晚香楼到底女人多了去了,这消息传得不是一般的飞速。我掀唇一笑,摇摇头,权当没听见,我继续走我的路。刚一从那三人身边经过,就听见身后一阵倒抽气声。“她、她她……”“哎哎,你说,那女人听见了没有?”
今儿太子府的人一走,巧姑姑便笑得很欢,逢人就说给我想的这名儿就是吉利,更是立马唤人叫我过去,要亲自帮我梳妆打扮,这会儿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梳妆是件严肃的事情,还是乐得过了,倒也显得镇定了。巧姑姑一边给我梳着头,一边和我讲起了往事:“你是不知道啊,当年玄素那丫头出门,也是姑姑我给梳的头。说起那丫头啊,当年可真是不简单啊,初出茅庐,一曲《夙缘》,宛比天籁之音,博得满堂喝彩,自此身价暴涨,一夕之间跃居晚香楼的头牌,晚香楼也自此成为京都名楼。玄素平时啊,甚少接客,接客也只管陪人饮酒抚琴,来往的客人虽也有撒泼的,可是不知怎地,到了她那儿就乖巧了,也不耍酒,也不吵闹,喝完酒,听完琴,便自个儿摇摇晃晃回去了,说来也真是奇了……”听到这儿,我对那个叫玄素的女子更是好奇了,晚香楼的人都对她称赞有加,现在居然撒泼的客人到她那儿也不撒泼了,真真奇得紧。“玄素姑娘是巧姑姑一手带大的吗?还有、她的琴艺这么好,是跟哪个琴师学的?”
“咯咯,那倒不是,她来我这儿不过三日便见客了,我也不知晓她从哪儿来的,只知道啊,我初见她时便觉得她能带红我的晚香楼,便留了她。她的琴艺,也并非在我这里学的,许是拜的什么江湖师傅吧,谁知道呢?呵呵,不说了,头梳好了,赶紧过来换衣裳吧,这衣裳可是姑姑清早出门去买的……”抬眼冲镜中的人瞧了一眼,尖细的瓜子脸配着巧姑姑新梳的月螺髻,被称得眉眼清新如水,眉心点上的三蕊玫红,又将脸上多出了三分妩媚,这是我么?我又究竟是谁呢,为什么我都给忘了?这副模样,为何于我总是有一种不真切感?“飞鸾,在想什么呢?姑姑叫你三声了都不应一下!”
巧姑姑的声音有些薄怒了,我赶紧回身去应,门却叫人推开了。一道带着颤抖的清雅声音撞过,身子便被定住了:“公子,你还好么?”
这个气息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怎可如此抱着,忙推开他,慌张不已:“公子,你认错人了,我是飞鸾,不是、不是你的……什么公子。”
他僵硬地站着,就这么一直看着我,眼里有不信,有内疚,有难过,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为何为何这么让人难受?巧姑姑见此情状,出声打断:“小公子莫不是走错屋子了,飞鸾姑娘可是太子爷的人。”
那男子一脸嘲讽地看着我,笑得凄迷:“公子是这样的人么?原来、真的是这样。容逸叨扰了,告辞。”
“容逸?”
垂首低念,脑海里一片影像闪过,一个扎着小鬏鬏的女孩子,正嘟着嘴巴,拉扯着男孩的衣袖,伸手便要去抢男孩手里的玉佩。霸道出声:“臭小子,那是我爹爹给的。”
鼻孔出气:“哼,这是知府大人给在下的。”
撒娇战术:“你挂了身上也没用,给我玩嘛。”
说理解决:“我要配在剑上的!”
又是一段影像闪过,还是那对男孩女孩,女孩换了一身男装,机灵的大眼睛水溜溜的:“容逸,今儿爹爹去府衙了,你和我一道出门吧。”
抱剑转身:“不去。”
“容逸?”
“容逸?”
“容逸哥哥?”
摇头叹气:“唉,罢了,我们早去早归吧。”
泪水忍不住滚烫了脸颊,我张了张口,看向眼前定住不走的男子:“你、真是容逸?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