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走近,倒是很是警惕了退后了一大步,用手指着我,一脸正色:“你想怎样?我叔叔可是庄主!”
见我还是笑呵呵地看着他,他咬咬牙,又补了一句,“武功很厉害的!”
原来是楚云拓的侄子,长得白净清秀,只是那眉眼看着好生熟悉,却怎么也无法将他和楚云拓那厮重叠在一起,正疑惑着,绿烟忽然“咦--”了一声,奇怪道:“苏姑娘,小少爷长得好生像你。”
还不待我说话,那小家伙就很凶狠地扑过去纠正:“你乱讲!我和她哪里像了?明明是她像的我!”
我和绿烟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气得那小家伙跺跺脚,狠狠剜了我们一眼,气冲冲地走了。自那以后,绿烟和我说起趣事儿,总会提起他,绿烟说到他做什么的时候,还会惟妙惟肖地模仿给我看,逗得我心情大好。可也有一次被那小祖宗给瞧见了,他先是一步一跺地走过来,快要走到我们近前的时候,又突然改了主意,扭头走了,脾气古怪地就像楚云拓一样。这天,外面下了大雨。夏天本就是多雨的季节,我有些叹息地看看天色,心想今天赏荷是不行了,也不知这场雨会不会把新开的荷花给打残了。既然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我索性就让绿烟给我去寻了把古琴来,雨天弹弹琴想必也是很有情调的,我这样想着。又是半年过去,眼看都已入夏了。时隔半年,琴艺难免有些生疏,刚一勾弦,便是一阵刺耳,我有些赧然地瞄了瞄半卧在榻上的绿烟,见她满眼的崇拜,我扯扯嘴角,方才继续抚了抚弦。这次潺潺的琴音,让我很满意,也让绿烟眼里放出了光彩,她一个激动,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苏姑娘,你也教教我吧!”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向她招了招手。“起指要慢,像这样,当两个手指先后按弦时,要尽量做到后一个音未出现,按前一个音的手指不动,保持余音不断的情况下有机地与后一个音联起来。嗯,你来试试。”
“这样吗?”
“怎么没有你弹的好听?”
……“不对,是像这样……”我们俩正在一教一学正热乎,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楚云拓支着一柄油纸伞,立在门前,身后的雨帘也随之闯进屋来,他吩咐绿烟去门外候着,绿烟随即将手指从琴上移开,作势便要起身,我拽拽她衣袖,不想她出去,这外边雨下得不轻呢。绿烟借着暗影朝我吐吐舌头,她推开我的手,起身的时候早已换上了一脸严肃听命的模样。绿烟经过门边的时候,本是大步跨了出去,却被他一把扯住,蜿蜒画着一朵青梅的油纸伞便被塞入绿烟手里,我看见绿烟的身子明显一滞,然后果断地接过伞出去了。门便“嘭--”地一声被他合上,他半垂着头,一步一步踱过来,脸色不太好,有几分苍白,眼里也没了往日潋滟的光泽。蓦地他一抬眼,瞧见了端坐在榻上的我,又看了眼矮桌上的古琴,然后疾步走过来,一下子把我捞起来搂在怀里,双臂被他锢得生疼,我轻声倒抽了一口气,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连忙放开了我,右手替我顺了顺耳边的鬓发,目光如水。干净的嗓音,一如初见:“她说,我留不住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她是谁?”
“玄素。”
他说完那两个字的时候,刚好划过一道闪电,错乱的迷光映着他阴柔魅惑的脸上,让人一时间迷了心智。可我对于我救命恩人的名讳,很是敏感,尤其是在现在。我一把抓起他的前襟,冷声责问:“你怎么可以这样陷害我!她在哪儿,你把她关在哪儿?”
他身形忽然一震,尔后两手也握住我的,嘴角又露出了那浅浅的梨涡,他笑得安然自若,如沐春风:“涵儿,你怎么这么紧张她?她可是你仰慕的人的爱妃。”
他故意加重了“爱妃”二字,说这话的时候,那暧昧的语气让我止不住发颤。我眼里划过一丝哀伤,却是放开了他。我无奈地闭上眼,沉静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这不是你伤害他的理由。你既然想要留住我,那你放了玄素吧。”
祁玄墨这会儿应该是很着急吧。楚云拓笑意更浓,桃花美目里好似又重新盛满了光彩,对我说的话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他弯弯唇,冲我一挑眉:“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和我谈条件?”
我也学着他,弯了弯唇角:“不敢。”
我说的做得了主吗?我只能赌,赌你有多在乎我罢了。他推我到梳妆台前坐下,指着菱花镜,下巴倚着我的额头,对着镜子温柔一笑,和我说道:“你看,我们这么般配。”
镜中的我,梳着男儿装,但是眉间缺了从前那般自信的神采,反倒显得柔弱起来。而他虽是阴柔,到底也是阳刚男儿,正粲然笑着,这般看来,似是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