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后悔答应照看这货了,她不仅非常难管教、非常臭美、非常喜欢装老成,还很爱捉弄人,一日的工夫我的西厢便被折腾的鸡飞狗跳,下人们都敢怒不敢言,别的院的下人来了,都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终于还是杳音看不下去了,唯唯诺诺地和我提议:“主子,您看要不要把小郡主送到北院的素王妃那儿去?”
我摸着下巴,思量许久,略表同意:“我看行。”
小丫头正在给一侍卫插头花,听见这么动静,立马凑过来,两条小细眉都快立起来了,一手叉腰,一脸悲愤地控诉我俩:“你,还有你,你们这样子对我,等阿墨回来,非让他把你们都赶出去!”
说完回过头怕是还想继续刚刚的活计,可那憋屈到不行的侍卫早没影儿了。我轻咳一声,表示凡事好商量,毕竟现在寄人篱下不是。“哼!”
我和杳音四目对视良久,只能齐声哀叹。本以为那小丫头下午鼻孔朝天地跑了,会赌气不回来了。却不晓傍晚时分我沐浴后、正坐在院中纳凉的时候,余光觑见了一角粉色衣裙,便忍不住勾勾唇角,会心一笑。“安平,还不出来?”
“那我可回屋了。”
“绿豆糕,脆皮酥,云霓糖,薄蛋卷,米糕糖,茉莉花茶……噗嗤--我还以为你都不爱吃了呢!”
她站在树下,摸摸肚皮,眼睛看着脚尖,时不时地会偷瞟我几眼,可就是站在那儿不过来。“想不想吃?”
“想……”“那还不过来?”
“我……”“我不怪你,过来。”
“真的?”
半信半疑。“自然是真的。”
我这方才点头,那边便飞速地跑过来了,一下子朝我撞过来,抱满了我的腿:“阿涵,你真好,阿墨也说你很好。”
抬眼望着天边的渐渐黯淡的云彩,抿了抿唇,心底好像有绒毛梳过一般,痒痒的,却也带动了心底的笑穴,一种欢悦的感觉,开始向四肢蔓延扩展。朝朝暮暮如流水,却道一声何时归?经过一些时日的相处,我算是摸透了这丫头的性格,她喜欢别人把她宠着、捧着,什么时候都不忽视她;不喜欢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不管你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最爱的是米糕糖,最讨厌的是薄荷酥;生气的时候喜欢鼻孔对着人,高兴的时候则喜欢抱着你的腿撒娇;她照镜子的时候你不可以偷看她,但是你要夸她漂亮,比静月郡主还要漂亮。很多时候她喜欢捉弄人,但是你必然是犯了她的禁忌,不然你在她面前晃悠几日都可以相安无事。有时她会很安静,也会练练字,在案前一坐一个午后。“主子,安平郡主……她……”我搁下手中的笔,把信绑上苍鹰的腿,放了出去,这才偏脸莞尔一笑:“怎么?又把什么东西弄坏了?”
杳音咬咬唇:“她把您的阿花压死了。”
阿花是我最喜欢的一尾金鱼,它长相与别的金鱼不同,模样很是精巧,所以我特意给起了名儿。可是金鱼不是在竹林池子里么,怎么会被压死了?“你确定?”
杳音无奈地点点头,接话道:“是,安平郡主今天追着钱侍卫跑竹林去,结果……结果一不下心掉池子里了,钱侍卫虽及时把她救上来,可却把阿花压死了。”
我捏捏眉心,这姑奶奶得怎么个压法啊?还好巧不巧地压死了阿花?我坐下来,正经了神色:“她人呢?”
“不知,衣服也没换便躲起来了。”
“好吧,找些人去把她寻回来,你先退下吧。”
第二日,有一月多不见的玄素大忙人,这些天第一次踏进了西厢,不为别的,是把那小丫头送回来了,然后……自然是寒暄几句又不见人了。那小丫头昨儿那身鹅黄色的衣服换了,像是穿得玄素的一件白色短褂,袖子卷了好几道,站在门口扭扭捏捏。“阿涵……”我假装视而不见,继续忙我自己的事情,一会儿擦擦书案,一会儿沏壶茶,一会儿又翻翻书,总之就是不看她。“对不起……”“干嘛和我说对不起?”
“我把你的阿花压死了……”“嗯,是的,你身子又福了些许。”
“阿涵……”“阿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