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中冷冷一笑,阴鹜的脸上飘过得意的神色:“你以为就这么容易,老夫就会信你了?”
凤罗紧拧着眉头,神色庄重道:“晚辈毫无要欺骗前辈的意思,倘若前辈真是蛊妖,怎会不知素素是谁?”
木子中捋捋胡须,不以为然:“这种把戏十年前就已经玩过了,再来这一套,你以为老夫会信?”
“仅凭这些说辞确实不足为信,那我不妨把我所知道的悉数都说与你听。我本是笑楚山庄的八十一魅之一的赤妖,从她死的那一刻起,我便与笑楚山庄誓不两立。我知道前辈蛊术十分了得……”木子中冷嗤一声,打断她:“你叛不叛变与老夫何干,老夫听你说这些作甚,老夫蛊术哪里了得,江湖上不是人人只知天下至蛊,唯笑楚山庄的八十一魅的蛊王么?”
凤罗待他说完,又继续道:“十五年前我便见到前辈,只是匆匆一眼,没有看得清面目,不过我深知前辈除了制蛊,武功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这一点,您比蛊王厉害多了,更何况江湖上几乎无人知晓您还活着……”“十年前,我奉命去青楼潜伏,搜集京都的一些情报,偶然间结识了一个叫玄素的年轻女子,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晓她就是素素,只觉得她貌美惊人,气若游仙,便私下打探了她的身世,可只知道她四岁进姬府做丫鬟,后来当了公子姬白的侍婢……”“姬白死后,将暗部赐给了她,她几次试图查出姬白死的真相,每次都是刚有了线索便断了。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她虽不再向太子寻仇,却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姬白真正的死因,可是她……她还没找到,却……死了……”听到这里,木子中脸色大变,扣住她的右肩,急切道:“素素真的不在了?”
凤罗轻轻点了点头,他疯狂地仰天大吼一声:“不--”怎么可以!还有三年就约定期满了,就可以下山去找素素了,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这么爱捉弄人!骨肉分离这么多年还不够,还要阴阳相隔么?这一次眼角是真的流下了浊泪,他一下一下用大手轻柔地摸着罐盖,那样亲昵的动作,像极了一个父亲在抚摸孩子的头夸赞今天表现很好。一旁的凤罗同样神色凄哀地看着,默默地流着泪。我想容逸决计不会想到会在此遇到我,还好巧不巧地在云水客栈遇到,若说缘分不稀奇,打死我都不信。花衍还是没有答应我去救祁玄墨,趁我不注意将我药晕了过去,可下的剂量不大,不到半个时辰我便醒了,捂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脑袋还有点晕,但还是记得花衍就是住在隔壁的,便扶着门框和墙慢慢摸索了过去,可是门上赫然已经上了锁,当时立马就清醒了,脑海里只有三个字--他走了。飞速地奔下楼,引得一楼吃饭的人一个个都朝这边瞧着,指指点点,我管不了那么多,直直奔向王掌柜所在的柜台,焦急地问他:“掌柜的,住在我隔壁的那位客官退房的时候可有说去哪里?”
王掌柜先是一愣,待看清是我,才一脸恍然大悟道:“喔,是姑娘啊,那位客官走了有半个时辰左右了吧,他没说去哪儿啊,怎么姑娘还找他有事?”
我咬着唇,摇了摇头:“不是……”王掌柜一听,顿悟道:“噢,那就是姑娘舍不得那位客官咯!”
此话一出,本来看似在继续各吃各的的人群里,立马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我红了脸,却没心情与他们辩驳,就让他们这样认为罢了。缓缓拖着身子,只想回楼上好好睡一觉,好累,好累……“公子--”我顿了脚,这个声音是--“容逸!”
那一刻,就好似一个落水的人,忽然间看见了一桩浮木。我欢欣地看着刚刚进门的容逸,却在视线触及到他身旁的鸢紫时,一下子僵硬了笑容,她怎么会和容逸在一起?容逸抱着剑,慢慢踱了过来,站在楼梯口仰视着我,温和道:“公子怎么会来此?”
我慌乱地埋下头,犹疑了,要告诉他吗?要告诉三个多月不见的他,我是因为那个他觉得不能护我周全的人来此的吗?容逸见我如此,没有任何的不悦,不徐不缓道:“公子不便说就不说罢,可曾用过早膳,一同用膳,如何?”
本想答声“好呀”,可却忽然瞥见容逸身后,鸢紫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连忙摆摆手道:“不了,改天吧,嗯,这会儿有点困了,想回屋睡个回笼觉呢。”
容逸眉头轻皱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慢慢迈步走来,边走边说道:“公子还是这般。何须改天,这会儿便一道吧。”
鸢紫的脸色已经完全变黑,她一直狠狠睇着我,从她的眼里,我仿佛又一次回到那几日她在我院外剑拔弩张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脸色也是这般。“公子在看什么?”
“没啊,没……没什么。”
容逸见我一直朝他身后看,回答得有吞吞吐吐,月牙眸子里露出疑惑的神色,也禁不住转脸去看。可他这甫一转脸,鸢紫的脸上便又是一副俏丽巧笑的模样:“看我做什么?”
容逸也弯了眉眼,揶揄道:“笑你还是一样好看。”
于是,我心底刚刚生出的温暖又被一种莫名的陌生感给代替,就好像那一次--他道了一声珍重、离我而去的那一次一样的感觉。这次的相逢,我们谁也没有提及上次的事情,可是却那道鸿沟却已然横跨于我们彼此之间,好似永远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