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风怔仲看着我,良久,默默叹了口气,唤了我一声“涵儿”却是说不出话来,又默了默,决定让我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掩上门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屋内,脸上的面容不知是笑是哭,环视着四周的景状一圈,不由勾唇冷笑,皇族的人果然碰不得,自小便以如此金贵的身份而居,宫闱深深,为谋生存,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早就是心机满腹,城府加身,我居然会轻信他的话,幻想自己何其有幸,能得他眷宠,怎知竟是坠入蛇蝎洞窟,万劫不复?难过了好一阵子,我忽地又僵住,止住了眼泪,自己怎么可以听信一面之词,却不信任彼此之间的感情?两人之间的感情之所以脆弱,难道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吗?我不可以这样子怀疑他,也许是青风哥哥他们误会了他,对,一定是这样!从凳子上一下子站起,拉开门便跑了出去,在心底和自己说,我一定要去找他,要去找他说清楚,我要听他的解释,听他告诉我,一切都只是误会一场,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个样子。云青风本是在我前面慢慢踱着步子,听见身后匆促的脚步声,不由得转过身来,一见是我,愣道:“涵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不停步子,疾步向前:“青风哥哥,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去丞相府找你。”
“这……好吧,你慢点儿。”
太子府前,从前我经常出入太子府,门口的侍卫早已混熟,可今日一见那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心下一惊,怎么换了人?原来的那两个王姓兄弟呢?既然换了人,也只能碰碰运气,走上前去,找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面善一些的年轻侍卫:“这位大哥,不知可否禀报太子殿下,民女苏紫涵求见。”
谁知那看起来面善的年轻人,脾气一点儿也不好,狠狠将我一推,嘲讽道:“你以为这儿是哪里?我们太子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别说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便是当朝大臣,来了也是一样得讲规矩,今天太子爷不见客,去去去,一边去。”
被他推了一把,我揉肩坚持道:“大哥,麻烦你了,不管怎样,您就替我禀报一声吧。”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摸摸胡子认真想了想,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一番,朝身后的年轻侍卫道:“小李,倒也不是不能让她进去,长得倒是挺俊的,今天晚香楼不是送了十几个姑娘来么,我看一个都没这个好看,不如把她献给殿下,你看如何?”
小李抓抓后脑勺,犹疑了:“老卢,这能行吗?要是把殿下惹怒了,可是要砍头的,你看之前那两兄弟,听说就是因为跟那之前住这儿的飞鸾姑娘走得近,被迁怒斩了吗?”
老卢摸摸胡子,点点头认同:“对,可不能丢了性命,这家里还都有老有小的,哪能犯险!要是运气好,还能升个一官半职的,要是运气不好,还不把小命儿给搭上啊!走,回去站好!”
小李附和着又说了几句,两人皆是回到了原来站的位置,站正了姿势,不再看我一眼。心底酸涩无比,更是很想立马见到他:这些又是为什么?难道你真如青风哥哥所说的那般吗?疑惑未解,又添新的疑惑,没见到他,我怎么会就这么离开!我又走上阶梯,拽着那个老卢的胳膊,苦苦哀求:“卢大哥,你行行好,帮我禀报殿下,我真的很想现在见到他,一定不会害你丢了性命的。”
老卢瞅我这般不依不挠的,半晌叹了口气道:“姑娘,你还是离去吧,殿下有旨,不得他的命令,今日谁也不见。”
又这番哀求了一会儿,小李见我还在这儿纠缠,不悦狠推了我一把,斥道:“老卢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还赖这儿做什么!”
我因他这一推一下子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腿上的伤口又扯开了,我疼得直抽冷气,裤腿一下子红透了,我抱着腿,坐在地上,很快就围了一群人过来,叽叽喳喳,指指点点。老卢见我摔着了,想过来拉我,可一见围了这么多人,收回了手,扯扯身旁的小李,耳语了几句,小李皱皱眉,进去了。不多会儿,小李又出来了,高声喝道:“还能走不!你可以进去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搭了把手,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踩上台阶,每走一步,都觉得腿上的伤口像是要裂开了。可是我要见他,一定要!咬着牙,终于艰难地跨过了门槛……小李领着我到了祁玄墨的正殿寝宫门口,禀报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推了门,领我进门便退出去了。快要见到他了,脚下的步子却沉重了起来,里面的人却像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清冷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声:“进来。”
离那道银色垂帘尚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阵娇喘声和低笑声,我咬咬牙,掀开了那道垂帘,只觉得腿上的一阵阵疼痛,远远不及眼前的视觉冲击来得大。那张雕花红木大床上,两道身躯正在抵死纠缠,床上床下或趴或躺着八九个妩媚女子,身上衣着暴露,几近透明,曼妙的身姿在那层薄纱下若隐若现,她们摆着各种撩人的姿势,娇娆低笑。从掀起垂帘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辨识出那床上的男子正是祁玄墨,漆黑如缎的黑色发丝与身下人的交融在一起,覆过身下人的酥胸,小腹,大腿,健硕的身躯伏在那女子身上,一下一下冲撞,二人额上,发丝上,身上,淫靡的汗珠颗颗滚落。忽地他加快了速度,雪白娇嫩的娇躯上顿时被握出了几道红痕,惹得身下人口中逸出一阵阵难耐销魂的呻吟。那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倒是见我进来,都纷纷交耳,掩嘴巧笑,整个室内暧昧旖旎,一派春光。愣了一阵,祁玄墨从那具刚刚跨坐的身躯上下来,很快便被簇拥过去的几个女子伺候着披上了一件白袍,慢悠悠地下了床,半眯着眼瞧了我一眼,轻笑道:“来了啊。”
那口气就好似早已在此等了我好久,见我而来很客气地迎接客人,而我却气得身子发抖,怒极道:“祁玄墨,你给我一个解释!”
那些女人见我这样,都瞠圆了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我。那刚刚承欢的女子也缓缓坐起来,半倚在祁玄墨右肩上,睁着无辜的眼睛问道:“殿下,她是谁呀,竟敢直呼您的名讳。”
祁玄墨挑起她尖俏的下巴,在那粉嫩欲滴的唇上啄了一口,这才转眼瞧着我,淡淡道:“一个不是很熟的朋友。”
呵,不熟的朋友?这才过去多久……“阿涵,三日不见了呢。”
三日?我昏睡了三日!我瞪大眼看着他,可也只怔了一瞬,镇定重复道:“祁玄墨,你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他推开了身侧的女子,光着脚走到我身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给你解释什么?眼前所见还是三日不见?”
“我……”不由我分说,他打断我,附到我耳畔,接着说下去:“本殿和阿涵还没有那么熟呢,不过……阿涵若是一道来,也许我们就熟了。”
我高举起胳膊,便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讥诮道:“阿涵的脾气居然变得这么差,这样就动怒了?你不是很爱慕本殿么,怎么,这样都不可以还叫爱慕?”
听罢,我狠狠地瞪着他,只觉得嗓子里有一团火,烧得要冒出烟来。可我却是笑了起来,凉漠道:“祁玄墨,算我苏紫涵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