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元嫆喂过赫赫出门，挽着昨晚准备好的竹篮。走到后门，郑月已经到了。两人闲话一会，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过来，待栾昭仪带着淑珍嬷嬷来时恰好看到众人围坐在一起的样子。“辛苦嬷嬷在此处等着，待她们拿出罪证之后再出来。”

栾昭仪柔声道。有了上一次的失误，她绝不会再冒失。淑珍嬷嬷双手环胸，催促她，“我知道了，快些走，别让我久等。”

她在冷宫当值那么久，还是头一次掺和到娘娘们的争斗中，尤其是这种暗戳戳地等对方露馅，实在是太刺激了。栾昭仪整理好衣衫裙摆，先慢走两步，抬头看到众人后满脸惊讶地小跑过去。“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她先向两个位份高的行礼，又看向尹菁菁等人，“我还道我出门早一些，没想到大家比我来的还要早，我才第二次就懈怠了，往后一定改。”

岑美人等人相视一眼，没有接话。元嫆笑道，“无妨，说什么懈怠不懈怠的。现在人已经全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栾昭仪欣喜点头，快点开始，好让管事嬷嬷看到。她满怀期待的目光落在元嫆身边的竹篮，旁边的人却齐刷刷地坐下，唯有她和顾伊人还站着。“妹妹快坐下，伊人妹妹善舞，今天是她表演的日子，平时可瞧不着。”

元嫆伸手轻扯她的胳膊。不明所以的栾昭仪只得坐在她身边，看着顾伊人翩翩起舞。顾美人跳舞，岑美人则在旁边哼曲调，若忽视周围的环境，倒是有一种身在宴会的错觉。旁人都在欣赏舞蹈，栾昭仪看不下去，她只觉得度日如年，按捺不住地扭头朝淑珍嬷嬷所在的方向看。“那边是有什么吗？”

元嫆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把她吓一跳。她忍住疯狂摇头的欲望，手却下意识地放在胸口，“没有，许是我看错了。”

见元嫆毫不怀疑，目光又回到顾美人身上，她暗松一口气。好不容易捱到顾美人一曲舞蹈结束，她想着元嫆该分饼了，谁能想到岑美人口中的曲调一变，她身边的元嫆等人全都站起来。“你还不会吧，我教你。”

元嫆也把她拉起来，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开始手把手教她跳舞。动作并不复杂，只有前进，后退和转圈三个动作，但肢体的举动十分优雅。她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鸟儿。一曲结束，元嫆等人仍没有结束的意思，只见元嫆和岑美人耳语一阵，竟又拉着她们学习新的舞蹈动作。“看我的脚，左脚点地三下，一二三，右手抬三下，一二三......”元嫆在教学，岑美人在旁哼她从未听过的曲子。“...越过绵绵的高山，越过无尽的沧海...”音调欢快，配上元嫆的舞蹈动作，透着一股朴实的喜悦，但这份喜悦十分上头。为了不露出马脚，她只好一比一地学起来。这曲舞蹈反复跳了五遍，汗水打湿她的额发，细碎的胎毛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整个人热气腾腾。等结束后，哪怕她心中还惦记着别的事，腹内五脏庙也开始出声抗议，要吃东西。“娘娘，今天......”不等她说完，元嫆朝她身后喊了一嗓子。“嬷嬷来了！”

栾昭仪身子瞬间僵直，她不是让嬷嬷藏好看戏吗，怎么嬷嬷先暴露了？此时躲在角落的淑珍嬷嬷也满腹不解，她觉得她藏的很好啊。可人都知道她在这里，如果不露面，等着被揪出去她的颜面往哪儿放？思来想去，她往前一步，自认为落落大方地看着众人。“秋季风沙大，我提前来瞧瞧门窗是否牢固，恰巧碰见你们跳舞，就没忍住多看两眼。”

说罢，心虚的她还补充了一句。“不愧是宫里的娘娘，跳的好看。”

尤其是皇后带其他人跳最后一支舞时，她内心竟蠢蠢欲动，也想学一学。元嫆面露羞涩，顺手给淑珍嬷嬷扣上帽子，“是姊妹们新找到的乐子，还得谢嬷嬷那天提醒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能做的事情多了，何苦只围着一群花花草草呢。”

其他人紧跟着一人一句恭维，把淑珍嬷嬷抬高一层又一层。可今日与那天不同，淑珍嬷嬷飘不起来。她暗暗剜栾昭仪，栾昭仪脑袋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嬷嬷平日得空也可以来和我们一起跳，多一个人就多一分热闹。”

元嫆故意递出一根‘橄榄枝’添火。淑珍嬷嬷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但想到她在管事房实在无聊，离元嫆等人近一些也能揪错。“真的？那我得空就来。”

淑珍嬷嬷抿唇笑，细密的鱼尾纹堆在眼角。栾昭仪此时抬起头，拼命地朝元嫆眨眼使眼色。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实在太引人注目，淑珍嬷嬷想到两人最初的打算，遂沉下脸。“栾昭仪是哑巴了，还是我在旁碍事，让你不能开口？”

闻言，栾昭仪‘慌’了。她摇着头，“不是的嬷嬷，是有一只小虫子跑到我眼里。”

说罢她跑到淑珍嬷嬷跟前，“嬷嬷瞧，我眼睛里是不是有只小虫子。”

淑珍嬷嬷想仔细瞧一瞧，栾昭仪忽然扭开身子，等淑珍嬷嬷的脑袋探过去，她又转向另一边。大有一副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想遮掩点什么。打配合的淑珍嬷嬷一把推开她，指着地上的竹筐。“那里面是什么？”

作壁上观的元嫆一听轮到自己的戏份，有些惊慌地走到竹筐旁边。“没什么，嬷嬷，里面是我们大家伙放的杂物而已。”

淑珍嬷嬷逼近，元嫆更是仓皇地想提前一步拿走竹筐，结果她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被淑珍嬷嬷抢先。“什么杂物这么沉？”

淑珍嬷嬷拎起竹筐，嘴里念咕。忽而她膝后一软，跪倒在地，手里的竹筐飞出去。一串清脆的响声过后，杂物的庐山真面目显露在众人眼前。栾昭仪睁大眼睛，卷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