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
瘦子叫了起来,双手乱挥,试图赶开脸上的黑团。 下一瞬,他又撕心裂肺大叫:“我的眼睛!”
有什么东西,刷刷两下,锋利地划在了他的两只眼睛上。 他痛得几乎昏过去。 在他尖叫的时候,压在脸上的重量消失了。 瘦子想反击,这才意识到,他看不见了。 眼睛火辣辣的,能感觉到鲜血留下,他应是瞎了。 那不知道什么东西,弄瞎了他的眼睛。 泪痣男和胖子亦叫这突如其来地变化给惊着了,他们根本顾不上“还有人”,那黑团已经杀到了跟前。 胖子伸出胳膊,想要拦下黑团。 黑团在空中矫健地一扭,借着那粗壮的胳膊又是一跃,直往胖子面门而去。 泪痣男出手了。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扇子,刷得打开,横向拦在了胖子面前。 噔的一声。 黑团弹开,柔软的身子一翻,落到了一边。 泪痣男道:“是只黑猫!”
胖子大吃一惊,竟然是只猫,瘦子那样的身手,竟然叫一只猫给抓伤了眼睛,痛得满地打滚? “娘的!”
他啐了一口,伸手就往黑猫抓来。 黑檀儿飞快地避开。 它才想骂人呢! 刚那扇子不晓得是什么料子做的,一爪子下去,别说抓破了,反倒是它的爪子痛了起来。 用这种东西防身的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冤有头债有主,黑檀儿最是分得清。 他懒得管那胖子,就对方那身腱子肉,光有蛮力、灵巧不足,别想逮着它。 它要跟使扇子的阴险小人算账! 四肢发力,黑檀儿又跳了起来,直扑泪痣男去。 当当当当! 泪痣男用扇子架住了黑檀儿接连的攻击,冲胖子道:“你别管这猫,你去看看车里。”
胖子听话,果断掉头冲向马车。 有了瘦子吃亏的经验,胖子没有直愣愣往车内冲,他撩起车帘的同时,身子一侧,以车厢作掩。 车子里毫无动静,像是里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胖子这才往里头看去。 马车里黑漆漆的。 随着他的冒头,突然之间,车里响起了两声猫叫。 尖锐撕裂。 不好! 胖子本能地收回双手,挡住面门,以免跟瘦子落得统一下场。 咚! 迎接他的,不是窜出来的黑猫,而是脑袋上重重地挨了一下,然后,一下接一下。 车厢里,温宴面无表情,手里握着矮几,几子的角对着胖子的脑袋,狠狠地往下砸。 鲜血涌出来。 温宴没有停下,反而是越砸越猛。 直到胖子的身子横飞出去。 霍以骁从楼上雅间飞身跳了下来,一脚把胖子踢出去了。 温宴从车上下来,猛一发力,又把几子砸在了打滚的瘦子头上。 瘦子的身子一顿,脑袋一歪,彻底昏过去了。 “你……”霍以骁看她这两下子,狠劲儿十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他本以为温宴面对敌人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没想到,一人一猫,配合得当,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有打手跟着跳了下来,眼下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甚至于,从黑无灯火的庄子其他地方,也有人陆续冲出来。 霍以骁的脸色沉得厉害,动作大开大合,一时之间,把人拦得死死的,不叫他们靠近马车。 这里宽敞,打起来比在雅间顺手。 可人数差距太大了。 他固然可以全身而退,但温宴怎么办? 先前是出其不意,占了先机,等真的落入乱战之中,温宴势必会吃亏。 甚至,对方只要擒住了温宴…… 不,等这些人数冲进雅间,徐其润亦是双全难敌十几只手,方家兄弟不会武,对方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徐其则和霍以暄拎起来,就胜负已分了。 温宴亦知局势。 她紧紧抓着几子,快速道:“再坚持一会儿,我刚放了烟火,隐雷肯定会带人支援。”
沧浪庄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若不是有徐其润带路,根本不会找到这儿。 万一出了状况,没有后援,情况危急。 因此,霍以骁跟着徐其润上去的时候,温宴就已经点了烟火。 直冲天际的烟火在这样的黑暗里很是清楚,隐雷一旦看到,就知他们遇上了麻烦,立刻就来救援。 霍以骁听了,心中有些了底,交代温宴道:“你自己躲好!”
他能拦住的人必定有限,这么大的院子,绕一圈到温宴那侧,他鞭长莫及。 温宴不躲。 她抽出一把匕首,两下隔断了绳子,让马匹与车厢脱离开。 而后,她一个翻身跳上马背,在马脖子上一拍,双腿一夹马肚子。 吁—— 马儿抬起两只前蹄子,又迅速落下,往前冲了出去。 如脱了缰一般,横冲直撞,甚至直直到了泪痣男子跟前,马身一侧,一屁股把那男子撞了出去。 泪痣男正被黑檀儿缠着,以至于马儿撞过来时,他已经无法完全避开。 接连退了七八步,他才勉勉强强稳住身形,半跪着撑住了身子。 温宴指挥着大马,继续往前撞,一连撞飞了三四人。 楼上花厅里,徐其润似乎也快要顶不住了。 他一手架起了圆桌台面,往前一冲,把打手们往门边挤,留出窗户下一块地。 然后,他迅速地提起霍以暄的后领子,使出全劲,把人从窗户往楼下丢。 得亏这就是个二楼,扔下去也摔不死。 受些皮外伤,总比被这群疯子真夺了命强。 扔了霍以暄,他又去提徐其则。 徐其则一身武艺,人高马大,肌肉练得结实,比霍以暄重上许多。 徐其润第一下甚至没有提起来。 他重新发力,把人丢出去,不住腹诽:这样都不醒,到底是喝了多少?关键时候派不上一点儿用场!这要是醒着,他们这些人早就能脱身了,至于被眼前这些小喽啰给困住吗? 徐其润处理了两个醉鬼,一面防止打手冲过来,一面冲方家兄弟道:“自己跳,还是我扔?”
方家兄弟几乎哭出来了,颤抖着四肢,连滚带爬到了窗边,眼睛一闭往下跳去。 徐其润紧跟着落地。 他想把人都丢到马车上,此时一看,心中大惊。 车是车,马是马。 车在边上纹丝不动,马被温宴驾着横冲直撞。 这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