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主教望着漫天飞舞的纸金赞叹，从生者的角度去考虑丧葬用品的价值最大化时，无意中发现文森正在微笑注视着他。　　这个魔族可以啊，居然能想到这种主意……　　还是说在遥远的魔域，魔族们对于死亡别有一番理解？　　已经看出了潜力的主教，绝不不能放过这件难得的好事。　　对于死者表现出此等慈悲，送别他们的生者难道就一点功劳都没有吗？　　“领主大人，您让我见识了一种别开生面的葬礼。”

主教润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用很含蓄地措辞询问，“不知这种纸金，是您制作的吗？”

文森摇头，他怎么可能承认如此缺乏技术含量的东西还需要亲手制作呢？　　借问纸金何处有，儿童遥指银龙堡。　　“我可以提供创意，但是制造是工坊的事情，这种产品虽然工艺简单，但也能为可怜的领民们提供一些就业岗位。”

文森坦诚地说，“当然，我也未曾想到松林村会遇到惨祸，所以只能提供一点库存以表慰藉。”

“难道还没有开始大量生产吗？”

主教惊喜地问，“生死无常，无可回避，这可是不用担心销路的。”

“纸张生产并不是我所属熟悉的，所以我曾拜托巨石商会的酷斯特女士加工了一小批。”

文森狡黠地眨眨眼，“不过我听说教会也有自己的印刷坊，不是吗？”

作为每天需要大量纸张、经卷、抄本和书信的用纸大户，教会当然有自己的印刷坊，而且从建筑、设备和工匠都是教产，成本比史妮·酷斯特的还低。　　如果抛开效率和质量不论，教会生产的纸质印刷品也是个好选择。　　主教贝尔曼似乎已经闻到纸晶背后浓郁的金币香味。　　这件事既然已经知晓，就不能视而不见，如果错过了，以后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商人绝对会挤爆了领主的会客厅。　　主教对这种能够像金子一样闪光的纸片很感兴趣，在心里已经考虑拿出一个合适的价格，从领主文森手中获得销售的权力。　　这对于领主来说绝不是坏事，毕竟信徒丧礼的主持很多都是要通过教会完成的。　　与其给那个五大三粗的野蛮人，还不如给老朋友……　　“如果您看得上眼，不妨自己制作一批使用，我不会介意。”

咦？让我自己做？　　这个建议让主教心中惊喜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狐疑和犹豫，为什么他不提话到嘴边的合作呢？　　小小的纸片而已，不过是会闪光，应该不难……　　不难才怪！　　身为教会的主教，贝尔曼对于刚才纸张上的神圣光芒可是再熟悉不过了，那光和教会牧师的圣光如出一辙，亮度还更胜一筹。　　一个死者一百张，二百个人就是两万张。　　在两万张手掌大的圆形纸金上附魔，让其保持一定时间的发光，这件事说来容易做起来难。　　“圣光之术”是教会牧师的基操，可是拿来救人也好，举行仪式也罢，用来给纸张附魔还是从未有过。　　即使可以附魔，一个高级牧师也做不到让两万张纸同时附着神圣之光。　　要是想靠出售这玩意发财，那教会的牧师怕不是要给榨干，什么其他的活儿都别干了。　　真奇怪，魔族是怎么做到的呢？　　“神圣魔法用来加工一张纸，似乎有些……”主教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犹豫了，“这会让牧师们疲惫，也会让其他人认为教会不务正业……”　　早就猜到主教爱惜羽毛，又没把握量产，文森才这样大度地建议教会去自己生产。　　附魔？开玩笑，什么产品要是要靠比原料价值本身更大的成本去加工，就没有什么竞争力可言了。　　自从教会修院将“纯洁无垢之人”交给自己时，他们注定就做不成这份生意了。　　今天下午，文森花费了一点时间，教会了普拉妮一种新鲜玩法——点钞。　　常见的点钞方法很多，比如说单指单张法、单指多张法、多指多张法、多指推动法、手扳法等，但是文森最擅长的还是扇面式点钞法。　　这也是一般公认最快的点钞方法。　　文森家里是开玩具厂的，从小就和厂里的会计们学过点钞方法，作为老师教会其他人一点生活小妙招绰绰有余。　　当浑身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小女巫，将一把还未剪裁的方纸拿在手里时，文森和部下们就看了到那番难以形容奇妙的景象——　　五张一叠的纸被普拉妮用灵巧的手指轻轻推开后，就立刻金光闪闪。　　如此周而复始，不到一会儿功夫，满把的纸张全部都变成了金色，让周围的人都显得黯然失色。　　反正文森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点数，而是通过他的手快速附着神圣法术效果。　　咱家的女巫不学会计，用不着去参加什么点钞大赛，十秒钟一百张那种变态速度用不着，一上午连玩带耍能搓个十万张，就够领主慢慢销售了。　　就算这样，都不会让他身上的神圣之力减少一丝一毫，教会的牧师哪里能比。　　“主教大人，附加神圣之光是我的独门技术，原理不复杂，但我也不怕人仿造。”

文森骄傲地抖动这一张纸，对主教说，“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您不加工是对的，与其自己制作，不如做独家代理。”

“独家代理？”

主教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上游供应商是商人，给我提供纸张原料，我让纸金附魔，成为无法仿造的正品。”

文森指了指南面教会的方向，“不幸去世的信徒下葬前需要教会祝福，您可以让这些物品来给他们更多恩惠。”

至于教会的丧礼如何获利，那就不会领主大人考虑的事情了。　　比如纸金燃成青烟，罪孽烟消云散什么的，听起来就给力。　　反正教会不坑穷人，墓园里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全部都给教会？主教感觉漫天落下的纸金变成了金币，正在淹没教会。　　站在这如山堆积的金山上，枢机主教会议的位置似乎也不是遥不可及了。　　“一部分我会作为给部下恩赐使用，但请您放心，我不用来大量出售。”

文森又进一步解释，“与民争利的事情，我不屑于做，剩下一部分除了给您的，我还会留一些给商人。”

“为什么要给商人？”

主教有些急切地问，“您是担心教会没有足够的金钱去购买吗？”

“不，我要拿去一部分去推广。”

文森摇了摇手，“我要让商人们带着新事物去各地，宣传滨海领地的新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