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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腐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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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文森还担心贵族们认识这种药物,或者别处有类似的东西,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虽然希罗德王国曾经被魔族全面占领,希罗德人和魔族接触比别人更多,但是他们显然对于魔族的了解还不够广泛。  在三十年前,二王子希萨克当时也就和现在的文森年龄相仿,由于担心儿子不够成熟,魔王萨林塔斯便让他在后方为魔王军培育更强的不死生物,并未带他前来大陆作战。  所以,就算是大陆上亲历过战争和谈判的人,也没人见过这位以死灵术闻名的二王子是何等尊荣,对于他的了解也只停留在那些凶残的死灵军团上。  其实,二王子希萨克是位研究涉猎广泛的死灵魔导士,除了研究传统的死灵术,他也会带着幽暗塔林出身的死灵法师们钻研各种魔法课题,并一直在从事暗黑炼金术领域的技术开发。  从“噬心九号”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这种魔药其实已经迭代过八次,其中也倾注了希萨克不少心血。  可是,没等这种能够快速制造眷属的魔药投入到大陆上,战争就结束了。  由于是战争即将结束时制成的药物,原料在大陆上无处可寻,希罗德贵族就算都是吃过见过的,也没遇到过如此强效的镇痛药。  只要用上了,人人都说好。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感觉蹊跷,三十年不见,魔族怎么会好心到伤了人还负责治疗和止疼呢?  可是,没有人能在天天挨兽人毒打之后,还能够扛着剧痛继续坚持劳改的。  哪怕为了一刻摆脱痛苦,早就精神不振的贵族们还是会接受药物治疗。  终归还是贵族有特殊待遇,下等人就算打得缺胳膊少腿,也还得不到呢!  在大约过了五天后,有些贵族就开始期盼得到镇痛药,并开始扭扭捏捏地讨好发药的巫妖,并东拉西扯地极力表达自己用药的必要性了。  前任领主留下的存货其实不少,在稍微加工成精装药剂也不存在困难,但是文森的玻璃瓶子数量可是有限的。  在一开始,领主就采取了限量制作的策略,有多少瓶子发多少药。  随着想要镇痛药的人越来越多,药剂开始变得不够用,于是巫妖们开始以伤势情况发放药剂,可是贵族们内部还有一套按爵位地位来分配的方法。  得不到药剂或者被以大欺小拿走药剂的下级贵族,因此开始对大贵族不满,药剂的副作用更是让他们怨气越来越大,铁板一块的贵族内部也就有了裂痕。  文森相信,就算将他们都放回去,贵族之间的关系也会继续恶化下去。  可是,不管怎么分,药剂瓶子就是那么多,可是挨过兽人毒打的贵族人数却在增加,有的人三天都得不到一支“止痛灵”,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遭到断然拒绝后,贵族便开动脑筋想办法,有人更是发展到自己去找兽人挨揍,以求得魔族给他使用药物的程度。  所有用了药物的贵族们都声称这种药能让人身心舒畅,不仅能止疼,还能忘记烦恼,一身轻松如上云端,快活如同无所不能的神明。  到了后来,所有用过药的人身上都出现了类似的反应,无论他们平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还是常年在战场上和兽人打得有来有往,都禁不住“噬心九号”的诱惑。  要是非要用一句文老师熟悉的话来总结,那就是“一天不喝浑身难受”。  果然,文森在使用“噬心九号”的人身上发现了极强的成瘾性,这给本来还有点棘手的要钱问题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不交赎金的断掉止痛药,”巫妖传达了领主的指令,“药很贵,不能给你们每天白喝。”

就算是简单的陶瓶装,文森都要十个金币一瓶,要是特别精炼的玻璃瓶限量版,更是一瓶高达三十个金币。  区区几十个金币,对于贵族们也不是接受不了的代价,飘飘欲仙的美妙感受只能从这种药物上找到。  “我们交钱,马上交,借钱也交!”

嗑药贵族们对不知底细的魔药表现出了发狂般的渴求,“卖掉一切,哪怕我们的领地,也要交钱买药。”

为了保证贵族还有起码的理智去写信催钱,文森不得不控制计量或者停药,让他们不至于因为嗑药变成白痴。  最后,文森在成功之余,还不忘传信给关系其实也谈不上有多融洽的希萨克,描述了药物的使用情况,称赞他的发明并表示愿意在其他方面进行合作。  当然,希萨克这种天才自然不吃奉承,但是搞技术没有不花钱如流水的,文森愿意分担一点他科研方面的负担,这就是对他最有诚意的肯定了。  希萨克是魔族死灵法师中的翘楚,要是和他搞好关系,至少在死灵法师和法术方面能得到很多好处。  终于,在魔族、兽人、民兵、雇佣兵和魔药的共同努力下,所有活着的希罗德贵族都在交赎金上有了实质性行动,领主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躺着收钱了。  “除了金币和物资,奴隶、工匠和其他指定的职业都可以抵扣赎金。”

文森再次强调,“我听说好多人欠了你们的债务,那你们现在又欠了我的赎金,就拿他们来抵债!”

虽然贵族们也清楚工匠对领地的重要性,可是在死亡威胁和魔药诱惑之下,他们最后的尊严也已经消磨殆尽,除了答应要求也别无他法了。  其实,文森一直想给亲王灵格斯也来点“噬心九号”,奈何这家伙虽然打了败仗,又在妮妮娅手下丢了面子,但意志力仍然还在,就算受伤也坚持不用人人都夸奖的“止痛灵”。  说实话,文森有的是办法给他下药,不过出于仅存的一丝敬重,领主最后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反正已经有不少客户了,希罗德精英层迟早也会被魔药腐蚀,就算灵格斯意志坚定,到时候也是独木难支。  贵族们本来就是腐朽不堪的寄生阶层,让他们破产也好,堕落也罢,对于更广大的希罗德平民来说,实际上也未必是坏事。  要是受不了他们的盘剥和压榨,就拿起草叉和连枷去跟老爷们战个痛嘛,总比来滨海领地找魔族送死强。  就在文森由于赎金增加,都不得不让手下加速去给人普及算盘用法时,又一位意料之外的使者来到了文森面前。  如果换做以往,文森确实可以派手下巫妖去代替自己接待,比如兽人的使者德莱米·卡茨,一开始也只是见到了文森的巫妖,经过交流之后才得来了会见的机会。  然而,这次前来的使者身份不同,文森没有怠慢,亲自从边境赶到甜水村迎接。  在领主带着弟弟和部下赶来的时候,便看见一大群农夫、雇佣兵和兽人奴隶都在远远围观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魔族骑士。  黑盔骑士身材高大魁梧,和精锐的野蛮人战士相比都毫不逊色,不过他造型狰狞的头盔上有一对向上弯曲的双角,使他看起来比野蛮人更具有辨识度,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魔性的彪悍之美。  在他身边,有一只极其少见的黑色双足飞龙,仔细观察,就能看到飞龙身上的缰绳鞍韂,这说明它正是黑武士的坐骑。  虽然被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围观,但这位黑骑士并不在意,他静静地站立在双足飞龙身边手扶旗帜,仿佛一座从黑夜里走出来的雕像。  即便是在白天,这位孤独的魔族骑士还是让人感到既可畏又威武,无人敢起冒犯之心。  “哇,太酷了!叔叔,这个黑骑士太酷了!双足飞龙也很酷。”

听到有魔族使者前来,做梦都想看到更多魔族的普拉妮终于如愿以偿,小女巫眼睛发光,盯着黑骑士和他的坐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我都很少见到他们。”

文森随口对普拉妮说,声音里还有些感慨,“真是少见,我也是第一次……好久不见了。”

“九头魔龙旗帜……是我们那位老大哥的亲卫队,麻烦啊,真是麻烦,哥哥,你得罪老大哥了吗?”

“没有。”

文森回答,“我都两年没有见过老大哥了。”

因为舒乐在王子公主中最为年长,所以这些小兄弟们私下都将舒乐称为老大哥。  比起一直得不到机会和大魔族签约的可怜女巫,赛德显然要识货的多,不过他看到这名骑士后,并未流露出喜悦或亲切的表情。  老大哥不假,但未必是最好的。  “主人,这是什么样的魔族军队?”

妮妮娅悄悄地问,“魄力真强,希罗德人的精锐骑兵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不用说希罗德人擅长的轻装骑兵,就是伊特兰的护国重骑兵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要是算上狮鹫骑兵,才能勉强和这种军队周旋一下。  “这是我族的暗黑龙骑。”

文森对她简单介绍了一下,“除了我的父亲,只有我的大哥有资格指挥这种部队,没办法,飞龙不是那么容易进行魔化训练的。”

已经成为文森心腹的妮妮娅,当然听说过魔族中各位王子的情况,这还是文森在给她上魔族历史课程时重点提到的内容。  魔族王储,战争之神的神选,铁山领主舒乐是魔王的第一顺位继承者,也是魔族中最勇猛好战的战士,年轻时就参加过魔陆大战,早在三十年前就在整个大陆上凶名赫赫,身经百战,无一败绩。  即使是在决定大陆命运的高原决战中,舒乐指挥下暗黑骑士团在遭遇洪水损失近半的情况下,又遇到了高原战神和禁咒的连番打击,仍然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让整个大陆见识到了魔族王牌军团的可怕实力。  各国最有代表性的骑士团,全部都在他手下吃过大败仗,最后不得不联合起来对其发动车轮乱战。  如果不是魔王用献祭交换对方军队后实力大损,需要绝对可靠的护卫,魔族第一悍将“铁山狂魔”舒乐肯定会和大陆所有强者战斗到一方彻底倒下为止。  作为王储和大哥,平时舒乐是不太瞧得起自己那群没参加过战争的弟弟妹妹们的。  这群看似都有些长处,但是都没有在战场上证明过自己的小魔头们,同样也不大敢去招惹大哥舒乐。  舒乐的铁山领地本来就是魔域一处关键要塞,来自此地的长角恶魔是天生的战士,也是惹是生非的好战分子,但是在舒乐的统治之下,这里变成了一座森严的军营,所有恶魔都成了舒乐的部下和战斗奴隶。  训练军队要花大钱,可是舒乐这个好战分子从不关心理财问题,为了给一根筋的长子增加财源,魔王还将大陆上的一处滨海领地送给他做封地。  相比遍地是铁和战士的铁山领地,原属于希罗德王国的蓝岸领地就不那么让舒乐满意了——这里的人在她看来都是不堪大用的软骨头和奸细。  作为拥有海港,领地里还出产靛蓝染料的领地,蓝岸领地原本就是人口众多的富庶领地,每年的税收和贸易让魔族都眼馋,所以放弃了不少内陆占领区也要交换这片领地。  不擅长经商理财的舒乐看不到这些,他在本地找不到合格的战士,又不能怒而兴师将领地变成战场,于是他下令,将蓝岸领地所有人族的身份改成奴隶。  收税和商贸太麻烦了,最后能直接占有奴隶们的一切,这群软弱的家伙在战争中不堪一击,也就只有拿出生命和财富侍奉的价值。  不服从者直接处决,用镇压叛乱和处决反抗者来训练军队,就是舒乐能在领地里找到的最大快乐了。  在文森看来,这种统治确实是大哥的作风,他眼里的人除了高贵的战士就是低贱的奴隶。  “欢迎您来到我的领地,骑士先生,您可以起来了。”

文森对等待已久的黑骑士问候,“我是领主文森,请问您这次来有何贵干?”

黑骑士将旗帜插在地上,像机器人一样木然地凝视文森,好像是被黑色盔甲束缚住全身一样,动作极其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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