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赵匡胤吗?朱由榔的目光,在瞿式耜和丁魁楚两派大臣的脸上,不断游走,两人都是扶他登基上位的,却总是分庭抗礼。而现在,他更愿意听从首辅丁魁楚的建议。他不希望有朝一日,李润手眼通天,撼动皇权。可是李润身在开阳,开阳和江南差得远,让他尊贵之躯下开阳是不可能的,但李润又是个隐患。关键在于李润此举博得了美名赞誉,倘若朱由榔在这种关头,给出当头一棒,史书上会如何骂他?百姓又该怎样看他。他可以随心所欲,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即便惶恐不安,朱由榔也无法在眼下对李润展开行动,他心里冒出一个计策。“朝堂之上岂是你们闹事的地儿?朕心意已决,李润他年纪轻轻就能和定南王打得有来有回,他平乱有功,赏金银千锭。”
“孔有德这个乱臣贼子,逍遥不了太久,朕相信李小将军终有一日,会把孔有德活捉归案,届时就按大明的律例处置。”
朱由榔明面上是在论功行赏,实际上处处在暗示逆反的臣子,将会落得惨痛结局。李润他哪怕抓到了孔有德,连原地处死的权利都没有,还得大老远带到朝廷,天子脚下,天子亲自论处。朱由榔说得滴水不漏,先说好看重李润的本领,欣赏他的年轻有为,又给他敲了一记警钟,可是谋逆,是由皇帝定夺标准。瞿式耜和丁魁楚难得没吵出个高低上下来,都有些郁闷。吏部和兵部有不少臣子都希望李润,加官进爵,六部里两个部都支持李润,这让朱由榔感到岌岌可危,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心中的防线正在土崩瓦解。一群乌合之众,要是他不坐在皇位之上,李定国如何当得上桂林的将军?李润如何上得了战场?江南吵得腥风血雨,毫不知情的李润还在制造云南白药和银翘解毒片。首批中成药已完美出炉,在试验过后,和系统提供的药剂成品功效一样。“公子,您说的这两种药,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副将很是疑惑,这两种药材耗时费力,制作方法也怪异,向来服药都是靠炖煮药材,何必弄得这么麻烦?要是把人力和银子都花在刀刃上,将士们不知该有多高兴。“你傻了吧,这些药和普通的中药材是不同的,熬制药材只能做到缓解,不能彻底根治,但是我这副银翘解毒片,只要喝下去,就能医治风寒。”
军中感染风寒的人不少,自愈能力强的很快就好转了,只是相比于现代人而言,他们的恢复时间更久,这就会拖延训练进度。尤其是在季节更替时,染上风寒感冒的人多如牛毛。此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公子,大事不好!李将军他……他快要挺不住了,在贵阳有一队黑衣人突然窜出来,厮杀的时候,毒针刺进了李将军的皮肉,郎中说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来报信的是桂林的信使,他为了能让李定国在死前没有遗憾,接连跑了两天两夜,穿梭在贵阳和开阳,可算是被他跑到了。李润手里的药瓶摔在地上,他顾不得去捡,虽说李定国和他并不是真正的父子,但两人相处陪伴那么久,早就亲如一家。他身形不可控制地晃了下,按理说孔有德在惨败的情况下,不会再出兵攻打贵阳,即是如此,李定国还有什么仇人?“告知宋青书,不要让开阳动乱,本将军要去贵阳,一有风吹草动,书信联系。”
李润不由分说,就从马舍里牵走一匹汗血宝马,他紧紧盯着远处,那是通往贵阳的路,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暗算的人是谁!从昨日下午到今日凌晨,李润跑得汗流浃背,马儿在抵达城门口的瞬间,脱力的倒下。他强撑着快要瘫倒的身体,一鼓作气开始猛敲城门,守备的护城军探出头来,两个侍卫拦截住他的去路。“你是打哪儿来的?这里是贵阳城,你面生得很,应该不是咱们城内的百姓,说!你是干嘛的!”
守备军脸上写满了忌惮,李润相信只要他敢执意闯进去,一定免不了要开战。“我是桂林的人,李定国现在何处?他是我的父亲,我现在要来探病,你们两个识相点就给我滚得远远点,把你们太守叫出来开路。”
李润眉心紧锁,即便累得胸脯剧烈起伏,气息不稳,但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之强劲,依旧让侍卫感到畏惧。李定国是身负重伤,正在贵阳境内。李定国共有一个嫡长子和一个庶次子,看李润的气度不凡,衣着华贵,想必是嫡长子?那就是大明的功臣李润!能造出许多火器,带领九重军大杀四方的李小将军。李润就这么被放行了,他单刀直入,闯进了太守的府邸,他才不管有没有人阻拦,谁敢拦他一步,他就要人死无葬身之地。刚醒转过来的太守正在净面更衣,听到外头有动静,想叫下人去看看,李润却一脚踹开了房门。他肥厚的腮帮子颤抖了下,赶紧朝后退去。“什么人?我是贵阳城的太守,你要是敢造反,我就向朝廷启奏,到时候朝廷军队来了,要你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我爹李定国,现在何处!”
李润的声线都在颤抖。贵阳太守呆呆地和他对视,眼中的狂妄被恐惧所替代,他真的见到了传言中的活阎罗李大公子,他追杀到贵阳来了,怎么这样快。贵阳太守的反常,李润并没有过多关注,他只想去见李定国。“大公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比传言中更有风姿,来人啊,还不赶紧设宴款待,拿出本太守珍藏的女儿红,让李大公子好好品鉴……”“我再问一遍,我爹现在何处?”
李润难以忍耐贵阳太守的磨蹭,拍案而起。门丁家仆吓得瑟瑟发抖,齐刷刷看向了贵阳太守,太守都快尿了裤子,当即指着斜对面的屋子。“大公子稍安勿躁啊,将军前几日不幸负伤以后,我就立刻找了最好的郎中给他诊治,针灸推拿各种方法都用了一遍,就是没有成效……”话音未落,李润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斜对面的屋子里。看他渐行渐远,贵阳太守皱起眉头。“永州太守还没回去吧?让他这几日都住在府上,快快叫他来书房和我商议,就说是李润杀过来了。”
一反刚才的模样,贵阳太守昂起头,整了整衣领,眼中透露出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