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她选择直接去工厂，制陶才是陶艺的核心和命脉，质量上去了，经济回报才更踏实。下车前，苏又灵打量了厉霆西一眼，发现今天穿的也没那么正式，深蓝色的工装束腰衣裤上身，衬得身高腿长，打扮的休闲慵懒了许多，凌厉的气场也稍有收敛。他一向是西装革履，很少这样穿。“你早知道我会先来工厂？”

苏又灵问。“我只是换位思考，如果是我要考察艺陶文化，第一站会先来工厂。”

厉霆西为苏又灵打开车门，想牵着她的手，却被避开了。厉霆西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我们是来工作的。”

苏又灵怕他硬来，警惕的说，“你要是来捣乱，还是趁早回去吧，我也不缺一个司机。”

厉霆西：“……”没良心的小家伙。他特意跟着来，还不是怕她遇到难处或者危险。前两次的绑架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要是再来一次，他真的是抽死自己都不能解恨。“我不牵，今天给苏总监当保镖。”

厉霆西挺直了腰背，特意往后退了半步，笑着说，“苏总监，前面请。”

苏又灵觉得厉霆西真是有病，好好的大总裁不当，跑到B市来玩什么角色扮演，这又是闹哪出？她懒得深究，先去了冶炼区。陶瓷加工大致需要经历练泥、拉坯、印坯、利坯四个大步骤。练泥区堆满了矿区采来的瓷石，工人们用铁锤把瓷石敲碎至鸡蛋大小的块状，再利用水碓舂打成粉状，再反复淘洗加工去渣。工厂里响着此起彼伏的吵嚷声，敲锤声，形状各异的瓷石在工人的手下渐渐褪去了原本的模样，看似简单的工艺却非常耗耐心。“艺陶制作的这一批陶瓷用品供给目标是上流社会的权贵人士，这些瓷石虽然看着颜色漂亮，材质细腻，可是经不起炼泥的工艺。”

苏又灵蹙眉，“简单来说，就是中看不中用。”

上佳的干净泥团是拉制出完美无暇的坯体的基础，这第一道程序就错了，成品又怎么可能惊艳？厉霆西翻了翻手机，拉出一张报价单，蹙眉：“但这一批瓷石的供应量很大，价格也是行业内最高档次。”

“我昨天研究了一晚上艺陶文化的财务报表，除去贪这个要素，最大的资金漏洞就在工厂上头。”

苏又灵扫视一圈，脸色冷沉，“这里头可操作的空间很大，工厂里的老师傅但凡是有真手艺的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工厂已经被有心人保持住了。”

就像是当初的郴州工厂，祸水出在管理层，慢慢的就从上烂到了下，整个厂子都败坏了。他们两个人虽然打扮的很低调，但奈何颜值出众，这么大剌剌的出现在脏兮兮的练泥区，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甚至有糙汉冲着苏又灵大笑吹口哨，眼神下流。厉霆西脸色一沉，抬脚就要走过去。苏又灵拉住他：“跟他们一般见识干什么？不过是干活太无聊了，挂挂口角逗趣而已。”

她以前考察工厂没少经历基层的氛围，所以并不生气，还把生气至极的厉霆西拽走了：“走，去利坯区看看。”

厉霆西看着她恬静的侧脸，似乎是真的不生气。这样下流的起哄换在正常小姑娘身上，就算不骂两句，心里也是憋屈的。她这么淡定不在意，只能说明之前经历更过分的场面多的是。习以为常，也就见怪不怪了。厉霆西心疼又愧疚，但他从来不会限于后悔自责这种无用的情绪中太久，越是疼惜就越要宠她，宠到她忘记过去的不堪和苦难，才能慢慢朝前看。厉霆西快步上前，抓紧了苏又灵的手：“小心脚下。”

“……”苏又灵觉得他是趁机拉手占便宜，可一个不留神还真踩到了碎石险些摔个大马趴，幸亏厉霆西眼疾手快才拉住了人。乌鸦嘴！苏又灵哼了一声，厉霆西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我救了你。”

“你少咒我几句就行了。”

苏又灵甩开他的手往前走，掀开帘子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香喷喷的女人。这人身材高挑窈窕，顶着一头大波浪栗色卷发，浑身上下都是名牌，珠宝首饰一样没少带，就像一颗行走的圣诞树。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一样的工人，穿着厂里的制服，看着级别还不低，但是对着这个小姑娘却极尽谄媚。“哪来的小杂碎，没长眼睛吗赶往赵师身上撞！”

穿着棕红色制服的男人走进门就骂，看到苏又灵的脸还楞了一下，语气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凶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不带脑子出门？等会儿跟我去办公室好好承认错误！”

苏又灵没吭声。棕红色制服高管才能穿，这个人的级别还不低。但厉霆西脸色一冷，看他指着苏又灵鼻子的手指都觉得脏，更别提他最后那句暗示意味很浓的话。咔！厉霆西直接抓着他的手，往后一折！